70名海軍學員,一趟航行便失去了十分之一的成員,這個高額的損耗比例,讓張燮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張燮在崇禎一副手書的逼迫下,不得不赴京擔任海軍軍官學校的校長。雖然剛開始的時候,他還心存疑慮。但是當他真的可以不受阻擾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教育和培養這些海軍學員后,他剛剛赴京時存在的那點疑慮早就拋之腦后了。
教書育人,原本就是張燮平日里的志向,他在家鄉時就因此收了不少弟子。他和這些海軍學員剛開始接觸的時候,雖然覺得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有著不少的毛病。但是半年多相處下來,倒也算是建立了不少感情。
能夠進入海軍學校的學員們,無論他們入校之前的身份家世是什么,就他們自己本人來說,還是具備有一定的才能的。畢竟崇禎建立陸海軍軍校,是為軍隊培養指揮人才,而不是幫助勛貴、將門子弟鍍金的。
在張燮的努力下,學校內部原本分裂對立的寒門、勛貴、將門出身的三個學員團體,也慢慢開始彌合了一些裂痕。
看著自己的教育開始初見成效,張燮自然是倍感欣慰的。對于崇禎挑選幾位西洋夷人來傳授,航海經驗和海上作戰的技戰術,張燮是持支持態度的。
但是讓一名荷蘭人作為“鄭和號”艦長,帶著海軍學員進行試航,他卻是反對的。作為一名福建人,又是編撰了《東西洋考》的作者。
他對于夷人在東南亞的惡行并不陌生,也深深的警惕著這些西洋夷人。在他看來,聘請這些西洋夷人作為教官是一回事,任命他們擔任大明海軍軍艦的艦長出航作戰是另一回事。
以這些西洋夷人在東南亞諸國的行徑看來,他們絕不會忠誠于自己的雇主,他們在了解了雇主的虛實之后,往往就會勾結其他夷人背叛雇主,從而給雇傭他們的國家帶來災難。
福建、廣東海岸線曲折,都是大明南方良港最多的地區,因此西洋夷人出現在東南亞后,就幾次想要武力侵占兩地的良港,以獲取同大明的貿易。在這些小規模的戰爭中,西洋夷人因為力量不足,終于還是退卻了。
不過卻也引起了兩地有識之士對海防的擔憂,張燮便是這些人中的一個。雖然西洋夷人在福建、廣東掀起的戰爭,不如嘉靖年間的倭亂這么聲勢浩大。但是西洋夷人的堅船利炮,還是給他們留下了不少印象。比如紅夷大炮和斑鳩銃,便是明軍從這些西洋夷人那里學習到的新武器。
不過張燮對于愛德蒙·唐泰斯就任“鄭和號”艦長的反對,最終還是被崇禎所壓住了。
但是今天張燮看著60多名遠航歸來,卻神情黯然的海軍學員們,還有他們手中捧著的數只骨灰盒,立刻感到了心痛和憤怒。
挑出了幾位學員代表,了解了事情經過之后,他立刻便決定要上書皇帝,請求解除愛德蒙·唐泰斯“鄭和號”艦長的職務。
在他看來,愛德蒙·唐泰斯的行為,完全是妄顧人命。這些海軍學員有許多人還是第一次出海,愛德蒙·唐泰斯無視這一事實,直接以一名熟練水手的要求去訓練這些海軍學員,從而導致了數人傷亡,這是玩忽職守。
張燮的憤怒同樣引起了海軍學校學員們的支持,這些學員同樣不希望,在一次出航之后,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或是仕途。
當這份群情激奮的上書放置在崇禎面前時,朱由檢也才剛剛了解到這次北上之行,“鄭和號”上人員的傷亡狀況。
雖然痛心于這些海軍士官生的損失,但朱由檢卻沒有對愛德蒙·唐泰斯進行處罰的意愿。
為此崇禎不得不親自召張燮、愛德蒙·唐泰斯入宮,希望在兩人之間進行調解。
即便是在崇禎的面前,張燮也依然不愿意放棄自己的主張,堅持要解除愛德蒙·唐泰斯海軍學校教官和“鄭和號”艦長的職務。他認為一個不能夠愛護學員和部下的人,是無法擔任大明海軍的軍官的。
朱由檢不得不對愛德蒙·唐泰斯說道:“愛德蒙,在你曾經的國家里,想要培養一名能夠遠洋航行的船長,大概是多少比例?過去和你一起上船的同僚,現在還剩下了多少人?”
愛德蒙·唐泰斯雖然臉色難看,但還是對著崇禎回道:“從一名普通水手到一位商船船長,大概每3、40名水手中能夠出現一名。
而想要成為一名能夠跨越大洋的商船船長,大概每10名普通船長可以出現2、3名。但是一名優秀的,能夠進行環球航行的海軍艦長,就算是10名能夠跨越大洋進行貿易的商船船長中,也難得出現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