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世揚的眼皮跳了許久,對于李琎這個四處得罪人的二愣子,他還是比較了解的。但是這一年不見,他突然就覺得對方有些陌生了。這要放在一年前,對方估計早就把這件事宣傳的沸沸揚揚,然后直接把文件帶去皇帝面前告狀去了,哪里還會想到什么組織的利益和法律的顏面。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莫名的,在惠世揚心里突然閃過了這樣的一個念頭。“陛下身邊的這些年輕人可真是越來越不好對付了,可為什么我們這些東林黨人的后輩卻是一蟹不如一蟹。除了尋花問柳和虛大話之外,就是整天給人捅婁子啊。”
心中雜亂無章的思考著,可對著李琎開口說的,卻是稱贊鼓勵的語。惠世揚滿面春風的和李琎交流了幾句之后,便將他打發了回去,表示自己會妥善處理好這件事。
李琎剛剛走出廳門沒多久,惠世揚就收斂了笑容,搖鈴召來了隔壁辦公的秘書,向他冷冰冰的吩咐道:“去將檢察院的左副總檢察長叫過來,就說本官要和他討論一下,檢察院新建大樓的預算問題…”
李琎從惠世揚那邊返回之后,便將這件事拋到了腦后,埋頭于自己的工作之中。隨著行政和司法權力的分離,刑部的工作不是減少而是極大的增加了。為此,一些刑部官員已經開始提出,要把現在三審制度進行修改,除了人命和謀逆案,其他案子應當改為兩審終結,從而減輕高等檢察院和高等法院的工作負擔。
作為高等檢察院的一名高級檢察官,李琎剛回刑部報道不久,就已經送來了數件要求他進行復核的案件,一時讓他有些分身無暇。他一度以為,也許這是惠尚書對他的困擾之策,不過隨著三日后左光先以身體不適提出辭職,他才算放下了自己的警惕之心。
就在李琎等待著惠世揚對其他人員也一一處理的結果時,2月中旬的一日,惠世揚叫上了他,一起前往了武英殿。
捧著一大堆文件的李琎雖然有些好奇,為什么是武英殿而不是西苑精舍。隨著西苑精舍的建筑和設施日益完善,皇帝已經很少前往武英殿辦公,這里幾乎已經成為了陸、海軍**的天下。
不過李琎還是壓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沒有向惠世揚打聽什么。和一月份相比,京城二月倒是有了一些早春的氣息了,起碼屋頂和樹冠上的積雪已經差不多看不見了。
武英殿的管事太監看到惠世揚到來后,便將兩人帶去了一側偏殿內的地圖室。經過了十余年不間斷的派出人員測量,這間地圖室內的大明版圖已經算是相當精細了,而地面上按比例制作的沙盤,則更是栩栩如生。李琎第一眼看到的時候,還是覺得極為震駭的。
走在了這具沙盤之上,哪怕是他從沒有去過的西北大漠,也還是能夠有著身臨其境的感覺,若是實地走上一遭,恐怕也不會完全失去方向了。
不過惠世揚在沙盤外就停了下來,等待著皇帝同其他人的談話結束。李琎將手中的文件交給了一旁的小太監,悄悄往站在沙盤中間站的那群人望去,發覺站在皇帝身邊的,除了溫體仁、柳敬亭等大臣外,居然還有兩個隆鼻深目,留著大胡子,戴著小花帽的西域人。
就在李琎觀察著兩名西域人的樣貌時,站在沙盤輪臺城附近的朱由檢也正拄著一根木仗,對著中年西域人說道:“阿不都拉哈汗,感謝你的解說,讓朕總算對南疆有了比較深刻的印象。對了,你的漢語咬字很是清楚,看來在北京這幾年,你并沒有荒廢時日啊。
朕覺得,能夠踏實的學習漢語和朕進行交流,可比其他什么更能表現你對于大明的歸心么。你若是連漢語都不愿意說,我們怎么能夠成為一家人呢…”
對于皇帝的夸獎,阿不都拉哈汗一邊低頭行禮表示感謝外,他還不失時機的向崇禎建議道:“是的陛下。若不是學習了漢字漢語,臣還不知道,原來早在漢代,這西域和中國就結了親家,我們原本就是一家人么。
雖然因為外敵的入侵,使得西域斷斷續續的和中國失去了聯系,不過既然陛下已經將大明的天威展現在了天山腳下,那么西域自當應該重新歸于中國。
臣以為,葉爾羌汗國實無繼續存在之必要。既然都是一家人,還請皇帝陛下準許汗國撤藩建省,在天山腳下建立學校,讓西域百姓重沐于中國文化之下,才是正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