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維慈進入殿內之后,先是對著上首的阮福源行了一禮,便匆匆開口說道:“殿下,臣以為這場海盜來襲,必定和去年我們派兵攻取了西貢有關。眼下看來,也許這就是大明對我們的一次報復行動,這場戰爭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否則我們就有兩面受敵的危險。”
看到陶維慈走入殿內,阮福源便已經起身從御階上走了下來,但是這位親信謀士的話卻讓他停下了腳步,他站在最后一階臺階上頗為不快的說道:“孤心里也是有些懷疑,但就算是明帝派遣大軍進攻,孤也未必會怕他。
一個**臭未干的小兒,登基不足三年,國內威信尚未建立,就想要來和孤搶奪高棉之地,簡直就是癡人說夢。身為天朝上國之帝王,卻讓自己的軍隊打著海盜的名義侵犯我國,擄掠燒殺我國之臣民,簡直是有失體統。
中原王朝但凡強盛起來,便要侵犯我大越之土,但是我大越的志士從來沒有屈服過。我后黎太祖起兵于藍山,費數年之功,便能驅逐明軍出境。孤雖然不及太祖之能,但是**小兒又豈是宣德皇帝可比的。
孤要是不好好的教訓一下這些明人,讓這些明人小瞧了我廣南國,難道孤就要改變國策,讓出高棉于他們不成?大明派出的使者不就在順化嗎?孤倒要問問他,大明如此作為究竟是要做什么。”
陶維慈趕緊勸說道:“殿下,臣來陛見殿下之前,已經去探望了明國的特使,探過了這位特使的口風,現在的形勢對我國恐怕極為不利。”
看著陶維慈臉上露出的凝重表情,阮福源終于將心中的怒火平息了下去,他稍稍冷靜了些,才發問道:“明國的特使怎么說?”
陶維慈立刻回道:“明國的特使說:我國除了要繼續保證西貢華人的安全之外,還要對西貢華人在戰爭中受到的損失進行賠償,此外他再次要求前往西貢巡視當地華人的狀況。
他還向臣透露。如果大明的要求不能滿足,那么大明也許將會考慮維護占婆國和柬埔寨兩個藩國的領土完整,并支持北方鄭主維護大越統一的正當權益。”
阮福源立刻追問道:“那么那些侵擾我國的海盜是怎么回事?”
“明使說,這些海盜和大明無關。不過如果國主愿意接受大明的要求的話,他愿意以大明使者的身份,為我國和海盜首領舉行一次會談,以和平的方式解決雙方之間的矛盾。”
阮福源終于還是怒了,“混蛋啊,這些海盜明明就是大明的官軍,他還好意思居中調解,難道他把孤當成傻子了嗎?”
陶維慈以沉默應對著阮福源的發怒,無人回應讓阮福源的怒氣慢慢消去了,他終于有些無可奈何的問道:“陶軍師,你以為眼下的局面要如何化解?”
陶維慈毫不遲疑的回答道:“眼下我們只有認輸,徹底的按照明使的要求去做,以向大明皇帝表現我們的恭順,這才是我國的保全之道。”
阮福源陷入了沉默之中,許久才冷冷問道:“難道我們就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陶維慈馬上勸說道:“殿下,我國的生死仇敵,只有北面的鄭主。此前鄭主率領大軍南下,若不是阮有鎰使用計謀,讓鄭主相信自家后方有人叛亂,恐怕北軍已經兵臨順化城下了。
烈祖出鎮順化,短短十數年間,就將順化廣南兩地治理成:市無二價,人不為盜,諸國商舶湊集之地。國內可謂政通人和,方才有了同北方鄭氏抗衡的基業。
但是,順廣兩地畢竟不及北方人口稠密,地方也不及北方廣大,是以殿下才致力于開拓南方新土,收占婆而圖高棉,以充實我國領土人口。
可是,我國向南開拓的政策如果招來了大明這樣無可匹敵的敵人,那么這樣的開拓政策也就失去了原本的意圖。原本站在我們這邊,協助我們抵抗**的葡萄牙人,也會因為大明對我國的敵視,而放棄我國。
我國能夠抵擋**大軍的緣由,一是靠著國內政通人和,二便是有賴于這些葡萄牙人為我們鑄造大炮,并以巨艦維護海上通道。沒有了葡萄牙人的幫助,失去了海上的運輸通道,那么我們是無法抵抗鄭主大軍的南下的。
更何況,若是明軍大張旗鼓的進攻我國,我們還能以大越的名義號召士民抵抗到底,**唇亡齒寒之下,說不定還能和我們聯手拒敵。但是現在明軍并無意圖要取我廣南之土,也沒有打著官軍的旗幟,**又如何肯和我們聯手抵抗大明呢?
若是我們繼續和這些海盜僵持下去,今年的夏收就要完蛋,而北面的兩道墻壘也就難以完成。國內人心惶惶之下,若是**再趁虛而入,則我國危矣。是以,臣請殿下忍辱負重,早些向大明屈服了吧。”
不大的宮殿內突然安靜了下來,過來不知多久,阮福源終于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一會阮福瀾、阮有鎰便會到來,陶軍師和他們商議如何處理這件事吧。孤將此事完全交給你們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