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今天代善還沒有發,而岳托搶先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實在是一件讓人感覺詭異的事情。
這些親貴們不清楚,岳托現在的表態究竟是自己的意思,還是出于代善的授權。
在沒有搞清這個問題之前,這些在殘酷的斗爭中生存下來的女真親貴們,是不會輕易表明自己的態度的。
岳托的話語倒是引起了許多年輕宗室的聲援,這讓阿敏立刻暴怒了起來。
岳托的話語不僅僅是在替豪格解圍,更是在挑釁他身為四大貝勒的地位。后金國的政治就和狼群的結構沒什么區別,當你擁有力量的時候,你可以予取予求。
但是失去了力量的狼王,不過是一只喪家之犬。一旦被人覺得他這位二貝勒外強中干,那么撲上來撕咬的,就不會僅僅只有一個岳托了。
“岳托,我同大汗說話,你插什么嘴。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尊卑之分?天命汗在位的時候,像你這樣不分尊卑的子侄,早就被拖出去抽鞭子了。我后金的朝堂,現在已經如此混亂無序了嗎?”
阿敏頓時把自己的怒火轉向了站出來的岳托,看著咬牙切齒訓斥岳托的二貝勒,其他女真親貴頓時安靜了下來。顯然,阿敏往日的余威猶存,這些女真親貴們并無意和二貝勒正面沖突。
不過在皇太極悄悄做了一個手勢之后,年輕的多爾袞不得不站出來為岳托分辨道:“二堂兄的反應,未免過激了。剛剛大汗不是說過,今天只敘家常,不論國禮。
要是我之前沒有聽錯的話,二堂兄你可是欣然叫好的。怎么你可以對大汗稱姓道名,卻不允許我們說話嗎?”
多爾袞三兄弟手握兩白旗,是諸小貝勒中實力最強的一個小團體。且努爾哈赤死后,四大貝勒聯合后金重臣逼死大妃,就讓四大貝勒同他們三兄弟有了殺母之仇。
黃臺吉剛剛登基的時候,三兄弟日夜不安,唯恐四大貝勒除去自己的母親之后,就會把目標瞄準他們。
而代善、阿敏、莽古爾泰三人,起初認為想要對付三兄弟心情最為迫切的,必然是登基成為大汗的黃臺吉。
雖然明面上都說,烏拉納喇氏阿巴亥大妃是感召先汗的恩德,哀痛之下自愿殉葬。不過在他們三人的吹風下,沈陽城內倒是在私下流傳著,是黃臺吉為了得到大汗之位,領著各位大臣逼死了大妃。
然而,不知為什么,多爾袞居然投靠了黃臺吉。而被剝奪了兩白旗繼承權的阿濟格,也毫無反抗的行動,這實在是讓人大跌眼鏡。
阿敏可以不在意的訓斥岳托,因為岳托手中的鑲紅旗并不全然效忠于他。但是多爾袞年紀雖輕,卻的確掌握了自己和弟弟名下的兩白旗。
這只原先努爾哈赤直領的兩黃旗,是八旗中最為強大的武力,也是努爾哈赤統帥八旗的根本。事實上若不是這兩旗名下的精兵強將服從于努爾哈赤的生前命令,死保多爾袞三兄弟,他們三兄弟也未必能保住自己名下的兩白旗。
而多爾袞、多鐸兩兄弟,在年初跟隨黃臺吉討伐察哈爾留守部族,立下了諸多軍功之后,算是正式走入了后金的政治權力中心。
多鐸因為年幼,只是掛了一個虛名。但是多爾袞卻在年初征伐蒙古的軍事行動中表現出色,開始慢慢樹立起了自己的威信。
雖然多爾袞不過是一個17歲的少年,但是他身后站著的卻是勢力雄厚的兩白旗,這讓阿敏無法輕視多爾袞的話語。
看到岳托、多爾袞兩人,成功打斷了阿敏興師問罪的氣勢,黃臺吉這才開口溫和的勸說道:“二堂兄先息怒,待我問問那個混賬東西,你再追究不遲。
明人有句話說的不錯,偏聽則暗,兼聽則明。剛剛大家都聽了你看到的事情經過,那么現在總要聽聽豪格的話,我們才好商議出一個處罰結果出來。”
看到在場的親貴們紛紛附和,阿敏也只能看著黃臺吉冷笑了一聲,說道:“大汗說的不錯,就照你說的辦好了。我倒要看看,豪格究竟能有什么說辭。”
剛剛不知去哪的豪格,在那哈出的陪伴下,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在黃臺吉及眾人的面前,老老實實的把事情述說了一遍。
在豪格口中,他并不是上門鬧事,而是帶著闊科前去求證,闊科轉交的那封信件里究竟是什么內容。而在查證的過程中,因為愛爾禮的阻擾,兩人之間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沖突,一切就是如此。
阿敏這才發覺,原本他以為十拿九穩,可以用這件事打擊黃臺吉的聲望。現在看場內眾人的眼神,倒是變成了自己小題大做,心胸狹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