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出兵平叛之前,要先整頓軍隊,清理虛冒,操練軍士,修繕兵甲。
蔣德璟的想法中正平和,事實上也是大明最好的應對方式。憑借大明的體量,只要內部能夠緩和過來,不發生民變。即便是拼消耗,建奴那點可憐的人口也要被耗干凈。
但是這種想法注定是得不到大多數人的支持的,建奴不過是東北邊境的一個小部族,當年還被邊帥李成梁當做奴仆驅使。
現在一個邊帥的奴仆居然接二連三的擊敗了朝廷的大軍,占據了大半個東北地區。朝堂上的袞袞諸公都覺得一件奇恥大辱,這種羞辱怎么能等待以后去報呢?
再說了,平叛動用的錢糧是一個天文數字,而所有支援遼西的錢糧兵甲,都必須從天津運出。這可是京城各部官吏,難得的撈油水的好機會,其他地方的戰爭,他們的手可伸不了這么長。
不管是為了朝廷的面子,還是為了各位官員的里子,出兵遼東平叛的事都是越快越好。當然這些官員都沒有料到,遼東數次大戰,會一次敗得比一次慘。
這么多錢糧花下去,卻丟了大半個遼東,這時候也就更沒人敢改變對付建奴的政策了,否則豈不是要背下今后遼東變亂的黑鍋了嗎。
蔣德璟正有些心灰意冷的時候,天啟染病去世,而登基的崇禎卻毫不猶豫的給自己戴上了這口黑鍋,似乎毫不在乎自己的身后名了。
這讓朝堂上的官員們都悄悄的松了口氣,畢竟大多數官員都精明的很,他們同樣認為大明同建奴的戰爭已經打不下去了,只不過這些精明的官僚沒人愿意站出來扛這個承認遼東平叛失敗的責任而已。
崇禎登基后發出要同建奴談和的聲音,自然讓蔣德璟看到了希望,而皇帝接著就下令要大修水利的決定,更是讓他喜出望外。是以,他親自去走訪了海河的干流,及這條無定河支流。
蔣德璟重新理了理腦子里的治河方案,才清了清喉嚨說道:“無定河在隋代稱桑干河、在金代稱盧溝,其進入京畿平原之后,百年來數次改道,但是還是有三條較大的故道比較明顯。
第一條古故道由衙門口東流,沿八寶山北側轉向東北,經海淀,循清河向東與溫榆河相匯。
第二條西漢前故道自衙門口東流,經田村、紫竹院,由德勝門附近入城內西海,轉向東南,經正陽門、鮮魚口、紅橋、龍潭湖流出城外。
第三條三國至遼代故道,自盧溝橋一帶,經看丹村、南苑到馬駒橋。
這第一、二條故道若是遇到上游水災,都會漫淹京城。只有這第三條故道繞過了京城,即便是發了大水,也能向南分洪。
因此臣以為,要想讓無定河固定下來,莫如拓寬第三條故道,修筑堤壩,疏浚河道。
并在盧溝橋一帶設立攔河水閘和蓄洪水庫,枯水時蓄水,豐水時,可以分洪。”
聽完了蔣德璟治理無定河的設想之后,朱由檢摸著下巴思考了許久之后便說道:“你可以調撥一只地形勘探隊,對無定河在京畿地區的故道進行勘察,此外還要沿著無定河向上游進行勘察。
除了在下游進行固定河道的工作之外,對于無定河上游的支流也要進行截留建造水庫。如果能夠把各支流的水量控制住,那么我們就可以通過水庫調節水流量,把大水變中水,把中水變成小水…”
蔣德璟離開崇禎的辦公房時,臉上掛滿了笑意,走路甚是神采飛揚。
王承恩看著蔣德璟離去之后,才對著崇禎問道:“陛下,這便召見馮閣老嗎?”
朱由檢右手手指下意識的輪換敲擊著桌子,他沉默了一會才停下說道:“許顯純回來了嗎?”
“回陛下,他已經在殿外候著了。”
“那就讓他先進來跟朕匯報下,然后朕再見馮銓。”
王承恩頓時接了崇禎的命令出門了,許顯純被帶進門后,同皇帝聊了小半個鐘頭,崇禎這才讓王承恩帶馮銓來見自己。
看著坐在眼前的馮銓,朱由檢怎么也不能把他同美貌若女子的傳聞聯系起來。
馮銓面貌堂堂,留著短短的山羊胡子,看上去還是蠻有男子氣概的。不過眉目間卻常不自覺的流露出柔媚之意,讓崇禎終于感受到了傳聞中的一絲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