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臺吉輕輕咳嗽了一聲,笑著打圓場說道:“不過是討論國事,大貝勒如何指責起三貝勒起來了。既然是商議國事,總要讓人說出自己的想法,咱們還是就事論事,回到正題上來吧。三貝勒也別繼續站在那里了,先坐下吧。”
莽古爾泰朝著代善恨恨的瞧上了一眼,才就著黃臺吉遞過來的臺階,坐回了座位上。
雖然黃臺吉搶去了原本該屬于他的汗位,但是奇怪的是,莽古爾泰最痛恨的反而是代善。他認為,代善先是害的的自己的母親被父汗所誤解,現在又擋住了自己登上汗位的道路,簡直比黃臺吉可惡多了。
黃臺吉這才繼續說道:“大貝勒說的不錯,我們大金國的確需要同明國講和,也的確需要修養生息。但是,絕不是在現在。
我女真東征**,西拒蒙古,南伐明國,憑借赫赫武功方才建立了這大金國。若是讓人小看了我大金的武力,我們身邊的這些野狗就會毫無顧忌的撲上來。
雖然以我大金的武功,自然不必畏懼這些無能之輩。但是只要是打仗,就必然會有損傷,難道我們能放著明國這個龐然大物不管,反倒同這些野狗糾纏下去嗎?
我們要同明國議和,是在徹底擊敗明國,讓南朝小兒不敢再正眼看我大金之后。而不是以現在這種恩賜的方式,和我們談什么和。”
原本被代善駁的說不出話來的莽古爾泰,頓時出聲說道:“老八說的不錯,我大金以武功立國,若是不能威懾四鄰…”
莽古爾泰得意忘形之下,脫口把黃臺吉的舊稱喊了出來。黃臺吉臉色微微變了變,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原本被代善說動的女真貴族們,現在又覺得黃臺吉說的更有道理一些。位在四大貝勒之后的阿濟格冷眼旁觀著,并沒有上前為黃臺吉說話。
站在他身邊,才16歲的多爾袞眼珠子轉了轉,突然插口說道:“大汗說的不錯,那么我們是不是應該斷然回絕了明國使者的和談要求,直接把他們送回去呢?”
看到一班女真貴族,只有多爾袞還記得自己才是金國的大汗,黃臺吉心里頗為不快,但是他臉上卻依舊笑容滿面的說道。
“不然,我大金的對手從來只有一個,那便是明國。父汗曾經說過,伐明就像是砍一棵樹,能一下就砍斷么?一定要刀削斧砍,逐漸才能讓樹木斷折。
想要滅掉比自己力量更大的大國,能一下就成功么?一定要先把他外圍的幫手剪除。明國的幫手有二,一是東面的**,二是西邊的林丹汗。
去歲阿敏貝勒征伐**,同**國王定下了兄弟之盟,等于砍斷了明國的右手。
而至于明國的左手,內喀爾喀五部大多臣服了我大金;科爾沁部素來是我大金的姻親;察哈爾八鄂托克中,奈曼、敖漢、阿喇克楚特等部也歸順了我大金。
蒙古察哈爾部左翼三萬戶,已然孤掌難鳴。林丹汗畏懼我大金兵鋒,留下多羅特部駐守遼河套,自己率部西遷避我大金。
如今大金西面的蒙古部族,只有多羅特部和喀喇沁部沒有歸順我大金。喀喇沁部同我大金互有使節來往,彼等也知道我大金兵精將勇,不可力敵也。唯多羅特部不知天命,數次截殺我大金使者,誠可恨也。
我們要徹底擊敗明國,使的它不敢輕率對待我等。則必須要先徹底征服察哈爾部,而想要征服察哈爾部就必須要先擊敗多羅特部。
為了讓我們出征多羅特部時,不讓明國給我們在遼東制造麻煩,同明國議和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南朝皇帝想要議和來束縛住我們的手腳,我們卻正好用議和來消除討伐蒙古的后顧之憂。我們還要把議和的消息傳遞到草原上,讓那些想要在大金和明國之間當墻頭草的蒙古部族們,知道明國的軟弱和無能。”
黃臺吉的說法得到了女真貴族們的一致認同,隨后黃臺吉便下令,讓阿敏替換代善同明國使者繼續和談,而他率領軍隊征討遼河套的察哈爾部。
黃臺吉只帶了兩黃旗和兩白旗出征,他討伐察哈爾部的名義是自己的使臣被多羅特部截殺。
黃臺吉命多爾袞和多鐸貝勒為先鋒,率兩白旗精兵先進。多爾袞探知多羅特部青巴圖嚕塞棱及其部眾在敖穆倫住牧,于是合兵襲擊了敖穆倫,多羅特部多爾濟哈坦巴圖嚕受傷遁走,臺吉固嚕被殺,其部眾萬余人被黃臺吉俘獲。
而在沈陽的迎賓館內,阿敏則帶來了修改后的議和條件:金國大汗黃臺吉,愿意把自己的地位,降低到明國皇帝之下,明臣之上。前述要求的禮物數量減半,歲贈的禮物數量同樣相應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