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立極頓時警惕了起來,他瞇起了眼睛,注視著張瑞圖嚴肅的問道:“他們想要做什么?”
張瑞圖目光低垂,避開了黃立極的注視,口中說道:“韓象云希望袁禮卿能夠接任刑部尚書一職,作為回報,他會阻止東林黨人在六科給事中封駁權一事對內閣發難。”
施鳯來不由自主的出聲道:“這不應該啊,六科給事中封駁權未必及得上一個刑部尚書,他們這么做得不償失啊?”
張瑞圖立刻對著同僚解釋道:“六科給事中雖然有封駁權,但是若無當道支持,誰又敢冒著天下之大不韙使用它呢?
現在的東林黨人也不比當初了,不是每個人都有楊大洪、左遺直那等風骨的。
陛下登基以來,一直在壓制路,六科給事中有三分之一被免職調任。現在東林黨人在六科給事中也不是一呼百應的存在,他們又何必為了一個虛名,而同內閣生死相搏呢?”
黃立極思索了許久,才無意識的說了一句,“薛貞可是陛下的人。”
看到黃立極有所意動之后,張瑞圖趕緊說道:“是啊,薛貞可不是我們的人。”
想到年前推舉閣臣時,薛貞在皇帝面前的表現,黃立極終于頹然靠在了椅子上,有氣無力的說道:“那就先看看吧。”
張瑞圖、施鳯來立刻會意的起身離去了,張瑞圖直接走出了文華殿,他抬頭看了看晴朗的藍天,心里莫名的舒暢了起來。
如果能夠完成這件事,他同東林黨人之間就算初步建立了聯系。之前張瑞圖一向認為,在內閣中自己是黃立極之后的首輔人選。
但是內閣擴展之后,他便有些不確定起來了。而內閣閣臣之中,帶給他最大壓力的,不是有名而無實的東林領袖錢謙益,反倒是并不怎么有名氣的李天經。
這位從地方官員直接提拔入閣的教育大臣,雖然在朝中沒有深厚的關系,但是卻很得到崇禎的青睞,這顯然讓張瑞圖有了危機感。
他并不愿意讓李天經越過自己,成為大明的首輔。因為這不斷杜絕了他登上首輔的道路,還會讓他身后的名聲降低了一個等級。
因此當韓爌向他提出建議時,張瑞圖沒做多少思考,就認同了東林黨人的合作。
“可惜了,雖然今天太陽很好,但是一點都不暖和啊。”張瑞圖看著天空,腦子里閃過了這個念頭。
朱由檢此刻正在養心殿內,就在他兄長天啟皇帝木工間的隔壁,一間光線良好的房間內,研究著吳有性送上來的顯微鏡。
這臺顯微鏡已經非常接近于現代顯微鏡的模樣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缺乏反光鏡片。
這間房間內所有的裝飾都被去除了,靠著木墻的邊緣重新砌筑了一道磚砌的防火隔墻,以石灰砂漿加稻草粉刷了一遍。
房間內有兩張笨重的漢白玉制作的桌子,桌面上擺放著玻璃廠送來的各種玻璃器皿,還有打造的相當精巧的鐵架子。
這里也就是,朱由檢置辦起來的化學實驗室。雖然他的腦子里還記得不少化學原理,但是對于中學里的那些化學實驗,他卻早就忘卻的差不多了。
玻璃的出現,對于商人來說也許是發現了一個可以賺錢的商品。但是對于有著現代人靈魂的朱由檢來說,這卻是打開化學大門的鑰匙。
當制作出的玻璃性能開始穩定下來之后,他便把還記得的中學化學實驗課上見過的,那些玻璃器皿畫了出來,要求玻璃廠制作數套。
一套被送進了皇宮內,一套則送去了科學院,還有幾套則分給了燕京大學、陸軍軍官學校、工匠培訓學校等。
朱由檢試圖在此復現中學時學到的那些化學實驗,不過今天他并沒有進行化學實驗,而是在用顯微鏡觀察著幾塊打磨好的鐵片。
這臺經過精心打造的復合顯微鏡,以朱由檢的估計大約在150倍左右,這個放大倍數已經足夠對鋼鐵的金相進行初步的觀察了。
朱由檢希望通過對于金相圖片的仔細分析,來解決火器制作工匠們依靠經驗來判斷精鐵的成色。同時他也寄希望于,能夠命人畫出金相圖,來作為冶煉鋼鐵的參照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