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鳴吉是他的親信,而金尚憲則是一個堅定的有些頑固的理學家,且金尚憲去年在北京擔任謝恩陳奏使,深的明朝大臣的好評。李倧認為有他們兩人在,有什么消息一定能及時傳回來。
“大明乃是**的父母之國,父母責罰孩子,那里用的上問罪這么嚴重。我**對待大明,只要秉持赤子之心,又何懼問罪?”李元翼有些氣短的對崔鳴吉說道。
李元翼很少走這么長的路,但是為了表示對于天使的恭敬,他堅持自己從渡口走到天使所在的鎮海樓。
在鎮海樓的二樓,毛永喜好奇的把玩著手上的一具黃銅望遠鏡,在鏡頭內一群**人正從渡口向他們走來,每個人的容貌都在鏡頭里清晰可見。
望遠鏡的傳聞,他早就從南方的商人口中聽說過,但是一具就價值24兩的價格,也著實讓人驚嘆。
王化貞此次前來皮島,攜帶了10具望遠鏡,5具送給了毛文龍及東江諸將。原本以他的資格是沒有機會得到一具望遠鏡的,但是他在解救光海君過程中的出色表現,讓王化貞大為滿意,破格贈送了他一具。
毛永喜收起了望遠鏡,返回了樓內。他對著正端坐在上首看書的王化貞行禮匯報道:“撫院大人,漢陽派來接你的**大臣已經快到達樓下了。”
王化貞放下了手里書,對著毛永喜說道:“他們到樓下時,你請領議政李元翼單獨上樓來,其他人讓他們去江都等候著。告訴他們,下午本官會同他們在江都高麗宮內正式相見…”
“這不可能。我等乃是代表**王迎接天使的使節,而天使是代表大明皇帝宣慰**的使節,國事未完之前,怎能先論私誼?而且下官也從未聽說,天使同領相有舊,這完全不符合禮儀。”金尚憲聽了毛永喜的轉告之后,頓時義正辭的指責道。
李元翼只是瞇著眼睛看著,攔在樓梯口臉上掛著滿不在乎神情的毛永喜,并不做聲。
看著金尚憲話并沒有引起樓上任何的反應,崔鳴吉轉念一想,頓時上前一步大聲說道:“江都高麗宮乃是我**王的別宮,**王也大明之藩王也。
天使擅自在高麗宮內接見我**大臣,難道不怕被人彈劾嗎?我**雖小,但也知道什么是禮儀尊卑。天使身為上國使臣,焉能如此無禮?”
聽到崔鳴吉的指責,毛永喜頓時拉下了臉,他側耳聽著樓上的動靜,準備聽到指示后就把三名**大臣轟出去。
樓下幾人安靜了一小會,一名仆役就匆匆從樓上下來,在毛永喜耳邊小聲說了幾句就返回樓上去了。
毛永喜頓時對著三位**大臣冷冷說道:“撫院大人有恙在身,暫時不便相見。既然領議政大人不愿私下相見,那么就一起去高麗宮候著吧。至于我家大人有沒有違背禮儀,到時就清楚了。”
一直冷眼旁觀事態的李元翼,看到明人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頓時了然這位天使似乎有什么底牌在手上,因此才能對他們這么強硬。
作為**的主政者,李元翼很清楚,國小民弱的**能在倭寇和后金的威脅下生存下來,主要還是在于明國的支持。
一旦失去了明國的保護,不管是后金還是倭寇,都能讓**亡國滅種。這對于一個自稱小中華的國家來說,是完全不能接受被胡虜滅亡的結局的。
事實上,在大部分**士大夫心里,如果**一定要滅亡的話,還不如讓明國滅亡了的好。起碼**衣冠禮儀的道統不會滅亡,只不過明國從來沒有這種想法而已。
當王化貞這位代表明國皇帝的天使,擺出要同**決裂一樣的強硬姿態后,李元翼不得不站出來說話了,他不能允許明國和**的宗藩關系在他手上破裂,這會給他留下一個洗不干凈的污點。
“既然天使有恙在身,老夫身為**迎接正使,自然是要先問疾的。所謂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老夫請求拜見上國天使。”
“領相?”金尚憲、崔鳴吉不約而同的叫了出來。
“你們先去江都,同留后沈悅談談,問問他江華府可有什么名醫,也好為天使看看。”李元翼回頭對著兩位同僚輕描淡寫的說道。
對于李元翼的吩咐,崔鳴吉硬著頭皮抗拒的說道:“領相,這不合規矩吧?殿下要是知道了…”
“我也差不多該回家養老了,辦完了這趟差事,老夫自會向殿下請辭。子歉不必憂慮。”李元翼聲音雖輕,但是語氣堅定。
金尚憲和崔鳴吉頓時勸不下去了,李元翼在士大夫中威望卓著,當初就是光海君抓了他也不得不放他回家。
既然他已經決定要單獨會見明國天使,他們兩人又怎么攔得住。讓崔鳴吉稍稍安心的是,不管李元翼會見時答應天使什么條件,當他請辭之后,這些條件也就無需執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