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莫名來到了大明之后,他才發覺自己對于這首歌里歌頌的祖國有著多么深厚的眷戀。
在歌曲中歌唱的祖國里,每個人都不必擔憂自己的生活會被外敵所打攪,因為每個人都相信祖國會保護人民,而人民也愿意用生命去保衛偉大的祖國。
對后世的中國來說,保家衛國不是一句宣傳口號,而是深深刻在了每個中國人血脈中的本能。
當他成為朱由檢之后,他才發覺記憶中的那個祖國并不存在于當下。對于他來說,他的祖國依舊是后世的華夏,而不是現在這個大明。
當朱由檢聽著歌曲而思念過往的時候,殿內的文武官員們已經有些亂了手腳了。
大宴會更改了一首曲子,雖然讓他們感覺怪異,但是我的祖國的旋律并不遜色于正樂,反而比正樂更讓人引起共鳴,因此這些官員尚可接受。
可是在這些官員的記憶里,可沒有那位皇帝會在大宴席奏樂時起身的,這似乎有些失禮了。
正當這些官員們竊竊私語的時候,徐光啟按著桌案同樣站立了起來。他身邊的黃立極有些驚訝的問了一句:“子先兄,你這是做什么?”
徐光啟低下頭對著同僚說了一句,“吾未聞,有天子長立,而臣子端坐的。”
黃立極聽后悚然而驚,頓時也扶案起身了。兩位閣老的對話,頓時被他們身邊就坐的同僚聽見了,于是乎文官這邊都紛紛站立了起來。
和文官對坐的武將勛臣們,只是觀察了一下形勢,雖然不知道文官起身做什么,但是他們也同樣隨大流的站了起來。
當歌曲結束,朱由檢從記憶中蘇醒過來時,發覺殿內的文武官員都學著他站立了起來,并把目光都注視在了他身上,等著他下一步的行動。
撇了一眼邊上滿頭大汗的近侍和禮儀官,朱由檢只是稍一思索,就已經明白,他現在不能什么都不做的坐回去。否則這些官員大約會視他為舉止輕佻,肆意破壞規則的昏君了。
朱由檢清了清嗓子,然后鄭重的說道:“這最后一首歌曲,名為我的祖國。
何謂祖國?祖先開辟之疆土也,祖宗廬墓所在之地也,是我們祖輩和子孫世代繁衍生存的地方也。簡單的說,就是我們自己的國家。
所以朕以為,在祖國面前,不管是平民百姓還是王公貴族,都要保持足夠的敬畏。
讓我們在此,為我們偉大的祖國干上一杯吧。祝福我們的祖國新的一年里幸福安康,朕也謹祝各位大臣們新年愉快。”
朱由檢不倫不類的祝酒詞,讓殿內的官員們有些渾渾噩噩,雖然他們依舊還是不清楚祖國什么什么意思,但是崇禎如此鄭重其事的解釋,讓這些官員們認為,皇帝的起身并不是一時失態,而是皇帝改革舊制的一部分。
連內閣改制都捏著鼻子接受了的官員們,顯然對于這種無傷大雅的宴席禮儀的改變,擁有了更強的接受能力。
看到群臣接受了皇帝的解釋,站在一旁的王承恩松了口氣,他連忙捅了捅身邊的禮儀官,讓他趕緊完成剩下的收尾禮儀。
“終于挺過去了。”朱由檢對著自己如此說道。他在群臣的參拜后,就從皇極殿的穿門走回后殿,準備在此稍稍休息下,再返回乾清宮去。
朱由檢剛坐下來,便對著王承恩說道:“去把王德化、涂文輔叫來。”
匆忙趕來的王德化、涂文輔,跪在崇禎面前,大氣不敢出,他們也知道自己今天的事做差了,等候著皇帝的發落。
朱由檢接過了呂琦遞過來的熱毛巾擦了臉和手之后,才對著王德化訓斥道:“你是都知監的首領太監,不好好替朕管著都知監,反去鼓搗什么祥瑞,你是覺得自己太閑了嗎?”
“臣一點都不閑啊,陛下。臣只是覺得新年來了,想要讓陛下高興高興,并不知道會惹出這等麻煩啊…”
“好了,你也別裝可憐了。下次你再摻和進這種事,就給朕去鳳陽向太祖皇帝進獻祥瑞去。”
崇禎的訓斥,讓王德化頓時低頭閉嘴了,生怕惹惱了皇帝,現在就被發配到鳳陽去。
一邊的涂文輔暗暗叫苦,他原本想著趁皇帝新登基加上改元,送上祥瑞好賺取崇禎的寵幸,可沒想過會出現現在的局面。
正當涂文輔埋怨自己的時候,朱由檢已經對著他問道:“這玻璃工藝畫造價高嗎?”
“臣死罪,臣惶恐…臣,造價?造價算不上很高吧。”涂文輔發覺自己完全跟不上皇帝的思路。
“恩,從琉璃廠撥出一部分人出來,成立一個玻璃工藝畫制作廠,然后交給四海商行試著發賣,看看有沒有這個市場。
另外再做幾件屏風,給后宮送上幾件,就說是朕送她們的新年之禮,周皇后那里要比其他人規格高一些,明白嗎?”
聽到崇禎為后宮謀求好處,涂文輔的心頓時安定下來了,他趕緊點頭應是。崇禎的話語不僅僅讓涂文輔安心了,原本一直擔憂崇禎皇帝會疏遠內廷的王承恩等人,也放心了不少。
交代了完畢之后,朱由檢整理了下袖子,就起身返回了乾清宮。在進入乾清門內之前,他回頭望了望身后的宮殿。
建極殿上方高聳的避雷針,雖然有些破壞美感,但卻讓他心里微微一笑,原來在這些日子里,他還是改變了一些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