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看著下方官員們的群起附和,立刻明白了過來,知道現在他已經無法堅持反對下去了,否則這場爭論就會從祖制能不能改變,轉化為皇權到底受不受文官權力的制衡了。
到了這地步,就算是黃立極、徐光啟等人,也無法站到自己這邊了。因為這已經不是大明朝政改革與否的問題,而是文官集團要保衛,他們前后經過百多年奮斗而得到的統治大明的權力的問題了。
朱由檢知道,現在他還沒有和整個文官集團的決裂的本錢,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袁崇煥,同意了這個提議。
不過朱由檢追加了幾個附加條件:“為了保證這些舉子的代表性,凡是有直系親屬任官正五品以上的舉子,和家產超過1000兩的舉子不得入選。除正式代表之外,每個省再選出半數的候補代表,以防止突發事件時,可以更換代表。”
對于皇帝的這些條件,官員們商議了下便大致認可了,不過倪文璐提出了一個修改條款:“北京是京城,南京也是京城,既然北京有六名代表,那么南京也應當增加到六人,而且陜西的代表人數應當和其他各省相等。”
經過了數次交談之后,北京依舊保持6名代表,而陜西和南京各為4人。
因為這次突發事故,今天的朝會不得不匆匆結束了。原本還想就此推出錢法改革及設立**銀行等措施的朱由檢,不得不中斷了朝會。
長安東大街澄清坊內的金魚胡同內,有一間二進的精致四合院,在后院的西廂房內,一名穿著鵝黃色合領對襟大袖背子的柔**,正專心致志的繡著一幅鴛鴦戲水的枕面。
她正安心的繡著鴛鴦的雙眼時,忽然覺得眼前的圖案有些模糊了起來。她不由抬頭看了看窗外,才發覺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春香,春香…”少女伸了個懶腰,掩著口打了個哈欠之后,才叫喚起了自己的貼身丫鬟。
雖然冬天厚重的衣物掩蓋住了少女的線條,但是她舒展身體時流露出來的風姿,已經足以讓人心動了。
隨著一陣連續的答應聲,一名和少女差不多年紀的丫鬟,掀開棉簾,拿著一個裝炭的簸箕走了進來。
剛剛走進房間的丫鬟,臉色被風吹的通紅,兩頰略帶著一絲嬰兒肥,雖然顏色稍遜房中坐著繡花的少女,但是看起來卻更為親切一些。
“小姐,有什么吩咐嗎?剛剛小婢看見房內燒的炭不多了,就去前院取了一些回來。”春香一邊給炭盆添加木炭,一邊歡快的回答道。
馮素素對著窗外的余光,仔細的查看著針腳,口中問道:“都這個時辰了,爹爹還沒回來嗎?”
“小姐繡的真好,李公子真是三生有幸,才能娶到小姐啊。”春香站在她后邊,發自內心的贊嘆道。
馮素素臉上頓時緋紅了一片,她放下了手中的繡品,轉身對著春香假裝生氣的說道:“你這丫頭,現在倒是越來越沒大小了,什么李公子不李公子的…”
春香頓時收斂了笑容,雙手攏起告了個罪后,才吐了吐舌頭說道:“是奧,十三天之后,要改口叫李姑爺了。婢子該死…”
春香話沒說完,就看到馮素素猛的站了起來,張牙舞爪的向他撲了過來。春香頓時大駭的轉身跑了起來,兩人在房間內追逐了半響,春香才被馮素素抓住撓了好一陣癢癢。
直到春香討饒之后,馮素素才意滿志得的放開了她。馮素素自小喪母,在奶媽的撫養下長大,而春香是奶媽吳氏的二女兒,自幼陪她長大。
兩人雖然名義上是主仆,但是實際上和親姐妹差不多。是以春香和馮素素私下相處時,常常會忘記自己奴婢的身份。
馮素素同春香鬧累了之后,兩人并排躺在了牙床之上,猶如一對并蒂姐妹花。
歇息了一會之后,馮素素急促的呼吸終于緩和了下來。她突然開口對著身邊的春香問道:“春香你真的愿意,跟著我嫁去安徽嗎?走了之后,也許就很難再見到吳媽和你的哥哥嫂子了。”
春香遲疑了一會,終于還是開口說道:“我要陪著小姐,讓你一個人跑去這么遠,我不放心。”
馮素素似乎能聽到春香心里發出的猶豫的聲音,但是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要遠離家人,到千里之外的陌生地方生活,又讓她無法再繼續勸說下去。她有些自私的想著,要是有春香陪著,再陌生的環境,她也能生活下去吧。
兩人默默的想著心事,居然就這么不知不覺的小睡了一會。直到吳媽過來敲門,兩人才醒了過來。
馮素素正想吩咐吳媽把晚飯送來房內時,突然前院傳來了一陣喧嘩聲,她頓時開心的說道:“是爹爹回來了,吳媽把飯菜熱一熱,我要和爹爹一起用飯。”
右僉都御史馮師孔面色微紅,腳步蹣跚的向著正廳走去,正好看到女兒站在門前臺階上等候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