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山對著邊上的兩名京營軍士小聲吩咐了幾句,這兩名士兵便上前把那名瞎眼老婦帶到了張英面前。
那名之前和張英有過口角的的年輕士兵,還特意拿老婦的右手觸碰了張英的身體,并低頭在老婦耳邊小聲說道:“這就是你要找的張英。”
張英感覺莫名其妙,這個瞎眼老婦他根本就不認識,難道有自己的仇人想要陷害自己?
但是剛剛的10棍子,已經讓他明白,現在在皇莊究竟是誰做主。
雖然這個瞎眼老婦的手又黑又皺,看起來就像是包了一層皮的骷髏一樣,但是張英在沒有得到身邊士兵的允許下,也不敢推開老婦的手。
張英勉強抽了抽臉上的肌肉,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著瞎眼老婦低聲下氣的說道:“這位婆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這皇莊之內叫張英的可不止我一個,而且我從前好像都沒有見過你,你找我要做什么呢?今天可是錦衣衛的爺爺們問案,你要是無故冤枉人,可是要受罰的,我看你的身子骨也禁不起幾棍啊。”
瞎眼老婦從手碰到張英的身體之后,就一直在顫抖。但是聽了張英這番話之后,卻終于止住了顫抖。
“你不認識我?你居然不認識我!你去年臘月搶走了我的孫女,又害死了我的乖孫子和好兒媳婦。現在你居然說不認識我。我是村子東面槐樹底下嚴婆子,我孫女叫嚴槐花,我孫子叫嚴浩,我兒媳婦叫嚴柳氏…”
瞎眼老婦顛三倒四,絮絮叨叨的說著家人的遭遇,張英聽了這才把眼前這個披頭散發的瞎眼老婦,和去年的嚴婆子的印象對應起來。
聽著嚴婆子的控訴,張英反而變得怡然不懼了,他轉頭對著身后的錦衣衛總旗魯山喊道:“大人,這是村子里遠近聞名的瘋婆子,她說的全是瘋話啊,請大人明察。”
魯山看著這個場面有些躊躇,如果這老婦只是瞎眼自然沒問題,但是看起來神智的確有些不清,說話經常的重復。
魯山思索了一會,便對著人群喊道:“這位老婦說的可是實情?如果有人能證明,請上前來。”
張英惡狠狠的盯著人群前排的莊客,想用他往日在村子里的惡名,嚇住這些懦弱的莊客們。
魯山喊了三遍,都沒有人站出來。他也只能搖著頭吩咐道:“把這位老婦帶到一邊去吧,張英你可以回去了。”
被兩名軍士架走的嚴婆子,突然發起了瘋來,她咬了抓住她的軍士的手,掙脫出了兩名軍士控制。然后憑借著記憶,一頭向張英站的地方撞了過來。
張英雖然被打了10棍,現在還有些難以行動,只能勉強站著。但是瞎眼的嚴婆子毫無方向感,很快沖偏了方向,一頭撞到了邊上的木柱子上。頓時血流滿面,昏了過去。
魯山搖了搖頭,吩咐軍士把人抬走時。人群中突然有幾個聲音先后響了起來。
“我能證明,去年臘月十五晚上,張英幾兄弟在自家門口打傷了浩哥兒,然后又把他丟在了浩哥兒的家門口。”
“我是嚴婆子家的鄰居,去年臘月初九,張英、張勇、張雄三兄弟,沖進嚴婆子家帶走了她的孫女,說拿人抵債。天曉得,嚴婆子不過借了四斗糧食,還了八斗居然還沒還完…”
幾個莊客,你一我一語,頓時揭穿了張英和嚴婆子家的恩怨。
而這不過是開頭,借著嚴婆子家的悲慘遭遇,這些莊客們開始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張英幾兄弟在皇莊內作惡的事,被一件件的數落了出來。隨著聲討聲,人群開始不斷的向前涌去了。
昏迷在地上的嚴婆子,身邊圍上了幾個少年。替嚴婆子止住血之后,被稱作石頭的少年突然從地面上撿起了一塊拳頭大的石塊,然后轉身向著張英走去。
張英看著群情洶涌的莊客們對著自己圍過來,雖然讓他的臉色有些發白,但是他還是不相信,這些平日里被自己呼來喝去的莊客們敢在錦衣衛面前做些什么。
他正強制鎮定的時候,突然腦袋上就挨了一下,一名少年拿著一塊石頭充滿仇恨的向他的腦袋揮舞著。張英下意識的伸出手擋住了少年,正準備抓住少年丟出去的時候,卻被這少年緊緊的咬住了手。
于此同時,被少年石頭的行為導致情緒有些失控的莊客們,突然有人在人群里喊了一聲:“打死這個王八蛋。”莊客們的怒火頓時燒毀了理智,不少人突破了幾名軍士的攔阻,上前圍住了張英開始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