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是陛下,如果是陛下要魏忠賢的命。只消給我一個暗示,我也不得不結果了魏忠賢。難道是那群東林黨的偽君子?還是想要滅魏公公的口,好脫離干系的閹黨成員?”徐應元百思不得其解的想著,卻越想越糊涂,始終沒有得到一個答案。
沉默了一會之后,朱由檢打破了書房內的寂靜,他看著徐應元說道:“很好,你很好,魏忠賢也很好。你這趟差事辦的不錯,回去休息兩天,然后再來找朕說話,告訴朕你想去哪個衙門。”
徐應元欣喜的向朱由檢說道:“多謝陛下恩典,但是臣不過是一塊朽木,除了侍候陛下的一點誠心,實在沒有提得起的本事。臣又有惡習,臣還是留在陛下身邊做些雜事好了,臣要是離開了陛下的視線,一時手癢拿了不該拿的東西,豈不是辜負了陛下待臣的厚意。”
“我聽說,三日不見,吳下阿蒙。這不過一個月不見,徐公公這嘴皮子功夫可是直線上漲啊。行了,朕知道了,既然你不選,那就還是留著朕身邊吧。嗯,朕今日巡視國子監,精神有些匱乏,你若是沒有其他事情,就先下去吧。”朱由檢按著額頭,對著徐應元如此說道。
徐應元并沒有就此起身離去,他猶豫了一陣,終于硬著頭皮說道:“回陛下,臣還有要事向陛下稟報。”
朱由檢按著額頭的右手停頓了下,接著又慢慢揉了起來,心不在焉的說道:“那你說說吧,還有什么要事,要告訴朕的。”
“臣返回京城之前,曾經去和魏公公道別,期間魏公公曾經屏退左右,向臣透露了一個秘密。”徐應元低著頭看著地面上的金磚回憶著說道。
朱由檢終于放下了右手,略帶好奇的問道:“魏忠賢透露了什么秘密給你啊?還讓你賣起關子來了。”
“回陛下,臣不敢賣關子。魏公公讓小臣轉告陛下,養心殿北面地下有一地窖,乃是皇祖爺爺留下的宮中銀庫。此庫乃是皇祖爺爺給子孫留用的零花錢,皇祖爺爺曾經留,宮中開支雖有內承運庫開銷,然則外朝文官時時刻刻盯著內廷的用度,實在是好不開心也。
因此皇祖爺爺特意開辟此銀庫,從海外貿易收取的關稅中截留了一部分藏入此庫,作為陛下平日一些不方便走內庫賬目的花銷。當初魏公公從先帝手中接手時有存銀近80萬兩,魏公公數年經營之后,至今已有存銀200萬兩。今日魏公公囑咐小臣將此庫交還于陛下。”徐應元把魏忠賢告訴他的話,完整的給崇禎復述了一遍。
聽完徐應元所說的秘密,朱由檢并沒有欣喜若狂,他皺著眉頭,右手按照前世的習慣,開始有節奏的敲打起桌面來了。如果是蘇長青的熟人,一定會知道,這會他正在絞盡腦汁的思考什么呢。
“魏忠賢這是怕我過河拆橋啊。”朱由檢想了半天,終于理清了魏忠賢這么做的想法。“他在北京時不把銀庫告訴我,這是害怕我讓他去鳳陽,是欺騙于他,然后在路上派人滅他的口啊。難怪他一到鳳陽就迫不及待的玩守靈三年的把戲,這是告訴我他什么想法都沒有的意思。”
朱由檢想清楚后,不由啞然失笑。這魏忠賢雖然執掌了幾年朝政,但是卻弄得眾叛親離,樹倒猢猻散,果然不是沒有因果的。都快死到領頭了,還在玩弄這種損人不利己的小聰明。
在朱由檢看來,如果他和魏忠賢易地而處,又沒有造反的能力和本事,第一時間就會把這銀庫交出去,這藏在內宮的銀子誰能搬的走呢?用它來博取新皇帝對自己的信任,這才是保全自身最好的方法。
錯過了第一時間的交代,說的越晚,就會引起新皇帝越大的疑心。像魏忠賢這種跑到了鳳陽,確定了崇禎真沒想殺他的心思,才肯老實交代宮內的銀庫位置,這要是之前的崇禎,就算是沒有殺心,也要被魏忠賢拙劣的權術手段激起殺心來了。
朱由檢搖了搖頭,從思考中蘇醒了過來。他對著站在東邊角落上的呂琦說道:“呂琦,你帶幾名內侍,跟著徐公公去走一趟,看看魏公公說的銀庫是不是真的。”
一直袖手如木頭人一般站立著的呂琦,聽了崇禎的話之后,才像從一尊雕塑中復活過來一般,動作了起來。
看著呂琦和徐應元一起離開之后,朱由檢才對著王承恩小聲的說道:“當初我讓你安排個人跟著徐應元一起南下,你安排了嗎?”
王承恩趕緊回答道:“根據陛下的要求,臣從衛所中找了一位陌生面孔的錦衣衛,安排他進了送魏公公南下的隊伍。”
朱由檢滿意的點了點頭,對著王承恩說道:“剛剛徐應元的話你也都聽見了,一會你去細細的盤問他一遍,看看徐應元可有什么遺留之處。”
王承恩感到背脊有些發涼,不過他口中卻毫不遲疑的答應了。朱由檢這才端起了茶碗,品嘗著福建送來的上好烏龍貢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