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羊站起身,來到了陳大興的身側,問著:“連長,有什么事?”
陳大興道:“這些土匪,你能看出來又是哪個部分的嗎?”
老山羊通過大殿的窗欞向外望去,看了半天,卻是搖了搖頭,老實地道:“看不出來,這些土匪都差不多,不過可以肯定,他們應該不是曾獨眼的人。”
陳大興點著頭,的確,曾獨眼的那伙土匪經過荊軻寨的那一場戰斗,已然是元氣大傷,三百多號人沒跑了幾個,而且曾獨眼也被武小陽一槍擊中,不知道傷到了哪里,傷得應該不會太輕,沒有那么快就好起來。
“會不會是黑膀子那幫人?”陳大興問著。
老山羊想了一下,道:“我只認識向二麻子,這個黑膀子是向二麻子的手下,我沒有見過;向二麻子跑了,他手下除了黑膀子之外,還有幾股互不服氣的土匪在辰州活動,各占山頭,這些人我沒有一個認識的!”
陳大興點了點頭,沉思了一下,道:“這樣吧,老山羊,你幫我跟他們喊話,就說我要跟他們的頭目來談一談!”
“嗯!”老山羊點著頭,清了清自己的嗓子,沖著窗欞之外的匪徒們喊了起來:“你們聽著,你們是哪個山頭的?我要你們的頭出來說話!”
一時之間,外面的呼喝之聲停了下來,繼而從人群中傳來了另一個高亢的聲音來:“你們有什么話就跟我講吧,我們頭兒不在,我可以替你們傳話。”
“你們是哪個山頭的?”老山羊再次問道。
“呵呵,告訴你們也無妨,讓你們死也死個明白!”這個人答著:“東山屠虎豹,西山驅群狼,莫問日月休,只因拼三郎!”
“拼命三郎田壯壯?”老山羊不由得問道。
外面的人答著:“不錯,我們就是田家寨的!”
此時,張賢正在這個寶殿里來回察看著,正盯著那尊高大的坐蓮如來佛相發愣,猛聽到田壯壯和田家寨的名字時,經不住渾身一振,緊走兩步,已然來到了窗欞之前,向外面望去,可是外面那些頭纏著黑布的壯丁們,他連一個臉熟的都沒有。
“哈哈哈哈!”老山羊不由得大聲笑了起來,笑得所有的人都莫名其妙。
“有什么好笑的嗎?”外面的人問著。
老山羊止住了笑聲,卻是質疑地問著他:“你不要說瞎話了,在辰州誰不知道田家寨當初跟向二麻子有過約定,田家寨的人不過沅江以東,而向二麻子也不過沅江以西,你編瞎話編得也要有個譜呀!”
聽到這個話,張賢一顆懸起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但是,外面的人稍微遲鈍了一下,馬上也笑了起來,卻是告訴著他道:“你說的那是什么老黃歷了,誰都知道向二麻子被解放軍趕走了,去投永順和龍山那邊的國民黨了,如今沅江以東的地方是群龍無首,我們田家寨不趁著這個時候過來擴充地盤,難道還要再等著出現第二個向二麻子嗎?”
老山羊愣了愣,這個回答也不無道理。
陳大興卻忍不住了,聽了半天,他也聽得明白那個回答的人的話,這個人雖然也是用湘西話來說的,卻又夾雜著許多的國語音調,顯然是走出過湘西見過世面的人。當下,陳大興用著國語喊著:“我們是解放軍,你們田家寨難道要與我們解放軍作對?看一看向二麻子的下場,可以當心了!”
外面的人哈哈笑了起來,這一回卻是用標準的國語答著:“解放軍又怎么了?還是打了就要走?你讓我們當心什么?呵呵,你們不過只有七個人,我們這里可以幾百人,我看當心的是你們呀!”
當聽到這個標準的國語發音時,張賢不由得呆住了,剛才這個人用湘西話說話,他就覺得這聲音似曾相識,只是湘西話的發音實在讓人聽著如同唱戲,這個時候聽到這個人的真實聲音時,他已然認出了這個人來。
“是呂奎安!”熊三娃頭上纏著紗布,手里握著槍坐靠在墻邊,雖然受了傷,耳朵卻是分外得好使,忍不住地叫出了聲來。
“呂奎安?”肖劍不由得鎖緊了眉頭,顯然他也聽說過這個名字。
陳大興點了點頭,他對這個人也并不陌生,當初在武漢時,曾經有段日子他帶著自己的老婆女兒借住在張賢的家里,也時常與呂奎安打過照面。“這是國民黨的老牌特務!”他告訴著還有些疑惑的肖劍,卻又是有些不解地自自語著:“他怎么會跑到這里來跟土匪們在一起?”
其實,陳大興想要知道的,張賢已然知道了,他猜也猜得出來,只是卻無法向陳大興說明。
“呵呵,你們幾個人,要是識趣的話,就早點投降,或許可以留下條命來!”呂奎安還在外面勸說著:“要是不識相的話,可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有本事,你們沖過來呀!”老山羊經不住喊著。
“呵呵,我們才不會再上你們的當,讓你們當靶子打!”呂奎安卻是笑著,然后大聲地命令著他身邊的幾個人道:“你們幾個,去后院把柴禾抱過來!”他說著,又對著大殿中的幾個人道:“我們給你們幾個人點些迷魂香,到時你們就等著束手就擒吧!”說著,得意地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