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知道,在空曠的河**,除非是躲到水里去,除此之外,根本無處可藏,而這水又是如此之淺,更何況此時的王大虎還不知道傷得怎么樣呢,對岸真要是打起槍來,誰也跑不了。當下,他點了點頭,對著陳大興道:“好!”
柱子背著王大虎緩步走到了河的中間,陳大興已經叫了起來:“雷霆,你該放人了!”
雷霆猶豫了一下,卻聽著王大虎微弱的聲音傳來:“不能放!”
“再不放我就要開槍了!”陳大興大叫著。
雷霆看了王大虎一眼,還是緩緩收起了自己的槍,同時松開了勒住張賢的那條胳膊,將他往前一推,他不想食。
張賢回頭看了他一眼,兩個人的目光又一次交織在一起,卻再沒有更多的語,在這個時候,他們兩個人都心知肚明。過去了的將永遠過去,美好的只能成為回憶,往日時光,恰同學少年,不過是紅塵往事,轉眼間,人各一方,不可能再走到一起!跨過了這條河,其實也就是跨過了友誼之線,從此后,沒有朋友之交,也沒有同學之義,有的只是敵人之仇!
雖然這是一個十分痛苦的時刻,但是戰場上卻根本不容人有半點的傷感,張賢扭轉頭來,快步向東邊的岸處跑去。
雷霆也反應過來,看看柱子已經背著王大虎近了河岸,他也向西岸直奔,他非常清楚,這是一個十分危險的時候,如果等張賢跑上了岸,而他還沒有上岸的話,可能自己就會成為對岸的目標。
果然,張賢的腳步要快了許多,柱子背著一個受傷的王大虎到底還是跑不過一個健全人,陳大興已經向那個機槍手示意下去,他要占盡先機,先下手為強,把那三個還沒有搶上岸的敵人盡數掃中。
“不許開槍!”張賢卻是一聲喝令!
陳大興愣了一下,那個機槍手也怔住了。
也就是在這個短暫的時刻,趙柱子已經背著王大虎在岸上人的幫助之下,爬上了河的西岸,而雷霆也馬上到了岸邊!
熊三娃卻是無比得憤怒,并沒有聽從張賢的命令,他一直舉著槍以瞄準著那個在他看來是忘恩負義的雷霆,眼見著這個家伙就要脫離水面,全神貫注的他終于扣動了扳機,在此之前,他也沒有聽到張賢的命令。
看著雷霆倒在螳螂河的岸邊,熊三娃這才長出了一口兇中的惡氣,卻也在這時,他被張賢狠狠地打了一拳,手中的槍倏然落地,他的整個人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張賢回過頭,依稀看到在同伴的幫助之下,雷霆爬上了岸去,卻沒有再站起來,顯然是受了重傷。見到雷霆還能爬起來,張賢也長出了一口氣,忽然覺得自己的鼻子有些發酸,眼睛一熱,淚水撲簌簌地滾落了下來。
這一切都沒有逃脫陳大興敏銳的雙眼,他跟了張賢這么長時候,還很少見到過張賢象今天這般如此地傷心過,此時的他也不再是原先那個懵懂的少年,看得出來,張賢與雷霆的感情與交情還是很深的,只是在這個時候,他卻不知道應該如何來勸解自己的這位長官。
“賢哥,你為什么不讓我擊斃那個忘恩負義的家伙!”熊三娃氣呼呼地站了起來,并沒有看到張賢掛在臉上的淚水,還不服不忿地責問著他。
陳大興偷偷地拉了他一下,示意他省些火氣,熊三娃卻一把甩開了他的手。
張賢轉過臉來,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真誠地對熊三娃道:“對不起,三娃!”
熊三娃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他分明看到了張賢的眼淚。
“其實這也沒有什么,關鍵時候見人心,賢哥,別在乎他!”陳大興這樣地勸道。雖然他與張賢是同年,還比他大了幾個月,但是一直以來,他都將張賢當成自己的大哥,所以也一直跟著熊三娃這樣地叫他作賢哥。
“是呀!”劉連長也走了過來,勸道:“雷霆是個不忠不義的人,主任何必為他掉淚呢?”
張賢看了看面前的這些兄弟,卻是搖了搖頭,感慨萬端地道:“你們不懂!你們不懂!……”他說著,想要解釋,到頭來卻再沒有多說半句。轉過頭來,再看看對面的河岸,漆漆的黑夜里,那隊共軍正在轉移之中,而歷山的炮聲更加密集了,那邊的喊殺之聲也沖天而起,顯然如同他先前的所料一樣,解放軍這一次是提前發動了進攻。
“走,快回歷山!”張賢猛然清醒過來,這個時候根本不能容他再有絲毫的兒女情長,當先著向歷山奔去。
可是,雷霆的身影卻始終在張賢的腦中縈繞著,同時出現在他腦海中的,還有錢雄風與黃新遠,這兩個人也是他心中永遠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