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在與胡從俊商量了一番之后,**命令張賢用十一師作掩護,將快速縱隊與炮兵的那一大攤子,轉移到了兵團總部的小馬莊附近。在轉移過程中,有些大炮已經沒有炮彈,成了擺設的一堆廢鐵,**狠了狠心,命令將這些大炮拆毀,并堆到一起形成一處抵御工事。而多出來的炮兵,則分發給輕機槍、沖鋒槍和步槍,配制到步兵里擔任步兵守備任務。十八軍的汽車營還有兩百多輛汽車,這個時候也被利用了起來,一輛接一輛的排列起來,車上裝滿挖工事的泥土,形成一道防衛工事,就象一道城墻,列于陣地之前,并派人把守,真正地成為了防御陣地的屏障。
十八軍還在積極地應戰之中,而第十軍卻已然到達了崩潰的邊緣。
第一一四師的五十四團,是第十軍的威武團,也是原十八師的主力團,當初胡從俊為了加強一一四師的戰斗力,與一一四師的一個團對調過去的。這個團的戰斗能力很大,但是也就是這個團,當先地受到了共軍的打擊,在守備東面的一個村莊時,傷亡慘重,被胡從俊撤了下來,休整了兩天后,安排到雙堆集東面的開闊地上,興建連片的野堡群陣地,這個陣地也成了十一師東南面的屏障。十二月十四日午時,面對解放軍日夜輪翻的攻擊,這個野堡群陣地終于被打開來,五十四團幾乎全軍覆沒。
而第十軍的另一個師——第七十五師,一個團長在解放軍的攻擊之下陣亡,另一個團長被迫放棄陣地退回到小馬莊,卻被胡從俊以臨陣退縮之罪判處了死刑。而該師的師長在帶著第三個團守衛雙堆集東北面的一個村莊時,被敵擊中,身負重傷。
第十軍里只有一個第十八師,位于雙堆集以北地區,這個師是與十一師一樣原十八軍里的元老師,戰斗力并不在十一師之下,其陣地與解放軍陣地犬牙交錯,頑強地對峙著,倒是有生有色,還保留著相當的戰力。
十二月十四日,五十四團的被殲,馬上將第十一師的平谷堆陣地全部暴露了出來,張賢知道,十一師此時的陣地就是整個十二兵團最后的決戰戰場,一旦丟掉,也就是意味著十二兵團的滅亡。
張賢心里十分清楚,以解放軍的戰術,在奪得平谷堆東南的開闊地面后,他們不會馬上對自己的陣地發起攻擊,一定還是會跟攻擊尖谷堆一樣,最少要開挖幾條通過來的交通壕,以減少自己沖鋒時的傷亡,這怎么也要有一天的時間,也就是說到十五日晚上的時候,將是十一師最難熬的時刻,十二兵團最后生死也就在那個時候了。
正當他惴惴不安地與吳華副師長、潘陽參謀長等人思忖著如何來應付共軍的戰壕戰術時,熊三娃卻推著警衛營的于得水班長走了進來。
“報告!”熊三娃喊了一聲。
張賢轉過頭,看到了依然還帶著傷心表情的熊三娃,熊開平的陣亡,對他的打擊不少,這一段時間里,他都不不笑,仿佛是有著無限的心事。只是張賢也無暇去顧忌他的這種表現,雖然很想安慰開導他一番,卻也總因為戰事的緊張作罷,這時候見他帶著于得水進來,還是點了點頭,和顏悅色地問著:“有什么事嗎?三娃?”
熊三娃把于得水往前一推,忿忿地道:“是他,于得水要投敵!”
此一出,大家都怔住了,張賢劍一樣的目光直視著于得水,雖然在此前,其他的部隊里經常出現前沿的士兵越過交火區,跑到共軍陣營里去的事例,但是在第十一師里,還沒有發生過這種事。
于得水的臉漲得通紅,連連辯解著:“沒……我沒有!”
“你沒有?”熊三娃一聲冷笑,突然伸出手來,在于得水的懷里一摸,摸出了幾張紙來,順手遞給了張賢:“看,這是他保留了很久的**的傳單!”
“我……我沒有投敵!”于得水還在辯解著,聲音已經有些顫抖,幾乎要哭出聲來。
張賢仔細地看了看這張傳單,這是一張共軍的宣傳材料,無非是要國軍士兵認清形勢,要他們棄暗投明,說什么解放軍優待俘虜的話,然后還有教導他們在解放軍攻進去的時候,不要抵抗,保存好武器隨時迎接解放軍的解放的要求,并且上面詞鑿鑿地向國軍士兵承諾,只要不抵抗,就可以保住性命!
這只不過是解放軍的一張很普通的傳單,在戰場上幾乎隨處都可以見到。張賢看完后便隨手撕碎扔到了地上,平和地問著:“于得水,你留著這張共軍的傳單做什么?”
看到師長并不是很生氣的樣子,于得水膽子大了起來,如實地道:“師長!他們告訴我說,只要拿著這張傳單,到時候我們在被打敗的時候,拿出來就可以當護身符,可以保命!我們師里很多人身上都藏著這么一張紙!”
聽著于得水的話,張賢只覺得慚愧不已,此時他這個作師長的都對這一次的作戰感到失望不已,也就難怪這些士兵們會有這種想法,其實有這種想法與作法的人定然是大有人在的,于得水不過是普通的一個罷了。
“于得水,你怎么也是警衛營的班長,別人怎么說,你怎么就能信呢?”張賢對著他說著自欺欺人的話,同時又鼓勵著道:“你回去跟大家說,只要我這個師長還活著,就會想盡一切地辦法,帶著大家活著沖出去!”
于得水愣了愣,從師長的話里他已經聽出來他并沒有責怪自己,于是又壯著膽子問道:“師長,我們真得能夠沖出去嗎?”
張賢肯定地點了點頭,同時道:“你們跟著我也這么久了,哪一次我騙過你們?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于得水的臉上露出了喜悅的表情,對著張賢敬了一個禮,轉身又向著熊三娃作了一個鬼臉,跑出了掩蔽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