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靈馬上向胡從俊征尋意見,在思忖良久之后胡從俊只好點了點頭。的確,在這個月高風黑的夜里,自己主動出擊就有可能掉進敵人的陷阱,畢竟夜戰還是自己的短項,而是對手的長項。
可是,聽著從張鳳集方向傳來越來越烈的槍炮聲,胡從俊不由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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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鳳集的外圍陣地已經被攻破了,但是突入的部隊進展卻十分得緩慢,守軍的頑強已經超出了三縱和七縱兩個司令員的意料之外,在晉冀魯豫野戰軍所交手過的國軍部隊中,還沒有哪一支國軍部隊能夠象這支國軍部隊這樣難打,也難怪這個整編十一師會被稱為國軍中的王牌。為了打開局面,三縱司令員把手中最后一個用作預備隊的第九旅也派了出去,第九旅的三個團從北面和東北兩個方向突入集內,這樣,在這個張鳳集內,便形成了野戰軍十個團打國軍一個團的絕對優勢,外面還有六個團在打援,形勢仿佛是一片得大好。
三縱所遇到的第一個棘手的問題便是集鎮北口的國軍地堡,這個地堡的位置恰到好處,正好阻住了從東、西、北三面進入集內的要口,而在這個地堡守衛的正是從后面頂上來的三營李文義連,這個連分散到地堡及其周圍的院落里,有一個班五六個士兵駐守在這個地堡里。所謂的地堡,其實原本是當地的老鄉放菜用的一個地窖,只不過經過了三十二團的改裝,把里面的空間挖大,又在上面用石頭砌了個圓形的掩體,四周都開了幾個孔,用來架設機槍或者沖鋒槍。地堡的強大的火力,立時將沖上前來的幾隊野戰軍的士兵打倒在地,沒有人能夠沖過去。盡管戰士們投了大量的手榴彈卻也無法摧毀這個堅固的堡壘,兩個團上千人便被堵在了這個鎮子的北口,無法進入。
此時,在這個堡壘之后的一個院落里,錢雄風帶著人已經搶占了部分的民宅,他是被兩隊國軍從另一個院落趕過來的,只是這個院落里已經有了國軍駐守,在激烈的爭奪中,錢雄風所帶領的一百多人終還是憑著人數上的優勢,從側面包抄迂回,兩面夾擊,最終將這里一個班的四五個國軍士兵消滅,取得了勝利。
聽著旁邊激烈的機槍聲以及手榴彈的爆炸聲,錢雄風知道那邊應該正是一場惡戰,他一邊命人堅守住這個好不容易剛剛奪下的院落,不讓敵人再將之奪占,一面悄悄爬上了院墻,借著微弱的月光,以及突突火花的映照,他明白了外面所發生的一切。而這個院子正靠著那個地堡,院墻也緊挨著地堡的邊緣。當下,他瞅準時機,和戰友們一起,在這個院墻處淘出一了個可以鉆過一個人的大洞,將自己這邊所幸存的五個手榴彈綁在了一起,從這個院墻的洞中鉆了出來,正到了那個地堡的邊上,然后為了防止會出現啞彈不爆的發生,他把五枚手榴彈的弦全部拉開,心中默默地數了十下,猛地從地堡正突突射擊的槍孔里丟了進去,他的人也隨著迅速地往院墻的洞中鉆進,只聽得外面“轟”地一聲巨響,那個地堡終于被炸裂開來,堵在鎮口的兩個團的士兵們歡呼著,一擁而上,根本不等彌漫的硝煙散盡,已經沖了下來。
“你們是哪部份的?我是五十八團團長錢雄風!”錢雄風倚在院墻之上,大聲地對著沖進來的友軍喊著。
這些沖進來的戰士們,就象是被堵塞很久、已然漲到了高位的洪水,渲泄而下,狂怒著沿著依稀可辨的道路,向著張鳳集的深處沖殺而去,可是,才剛剛沖出街道,便再一次被前方國軍強大的火力打退下來,壓縮在這個狹小的街巷里,堆得嚴嚴實實,擠成了一團。
原來,前方還有一個國軍的預設工事,兩挺重機槍及屋頂上盤鋸的十數挺沖鋒槍一齊開火,組成了一個立體交錯的火力網,瞬間便封鎖了前面的道路,沖在最前面的許多野戰軍的戰士們就這樣撞上了這道火力網,倒在冰冷的泥水中。
“我是五十八團的團長錢雄風,我要見你們的領導!”錢雄風還在高聲地呼叫著。
天空中出現了耀眼的照明彈,將這個街巷的里里外外照得亮如白晝。
國軍的迫擊炮打響了起來,炮彈從天空落下,正落在這個擁擠的街巷里,立時炸得里面血肉橫飛,人們亂成了一團,哭喊呼叫著紛紛向鎮口處退卻,卻又由于人多,反而誰也擠不出去。
“快推倒這堵墻,到院里面來!”錢雄風大聲的告訴墻外的戰士們。
一句話驚醒了惶亂的人群,人叢中有一個人指揮著,一聲令下,眾人齊推起來,隨著轟隆一聲響,這堵院墻整個倒塌了下去,人們蜂擁而上,不顧這揚起的灰塵,已然搶進了這座院落里。
國軍的迫擊炮又一次打響,那些炮手都是經過抗戰的洗禮,經驗老道而且豐富,所以他們的一炮打下,十分精準,這種作戰素質,也是**領導的野戰軍的炮手無法比擬的。街巷中落下了第二枚迫擊炮彈,隨著爆炸聲響起,又有不少的人倒在了血泊里;但是,隨著照明彈的消逝,國軍的迫擊炮也失去了準星。
當第二枚照明彈升起來的時候,這條街巷里除了那些橫七豎八的尸體,已經沒有剛才還在沖鋒的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