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熊三娃靜靜地伏在樹林之中,等待著機會的到來。
松下靖次郎終于集齊了隊伍,此時的東面槍炮聲已經連成了一片,那邊的激戰可想而知,只怕這個時候國軍已經在進攻洞口城了。
師團長的電令已經傳到了松下靖次郎的手中,菱田明確要求一二零聯隊必須確保洞口城的安全,并要他率隊消滅敢于進攻洞口的支那軍。同時告訴他,一三三聯隊已經回轉,也殺奔洞口而來。
松下靖次郎接到這份電報如釋重負,終于有一個堂而皇之的理由回轉洞口了,只是對于要求他全殲支那軍云云,也只是報以無可奈何的長嘆,此時的國軍早已非昔日的吳下阿蒙了,只要自己不被對手全殲就已經托了天皇的福了。
當下,松下靖次郎下令全聯隊起程,卻沒有再沿著公路回轉洞口,而是轉向了北面,從山區里向東繞行,直奔洞口城以東。
和田大隊長很是不解,問著:“大佐閣下,您為什么不走近路,卻要從山區里繞行呢?”
松下靖次郎白了他一眼,反問著他:“你覺得等我們能過得了桐子山嗎?”
和田大隊長很是奇怪,不解地問著:“桐子山的陣地應該還在我們的手中呀,怎么會過不去呢?”
松下靖次郎卻搖了搖頭,嘆息一聲:“剛才或許是的,只是如今卻不見得是了!”
和田還是有一些不解,問著:“為什么?”
松下靖次郎望了望東邊的天空,那里因為火光的原故,將半邊沉沉的天映得發紅:“這個時候,別說桐子山,只怕洞口城也已經被中國人攻占了。剛才伏擊我們的估計會有上千人,你以為他們這么一支部隊過來就是為了伏擊我們嗎?他們的目標只能是奪占洞口,伏擊我們也不過是順便的事,是一招調虎離山之計。我想,洞口城里的元田大隊長肯定會出兵進援,這時候肯定是已經中了他們的計策,洞口城已經難保了,我們再過去無疑會再一次鉆進他們的埋伏里。”
和田大隊長點著頭,由衷地佩服自己的長官高明,當下又問道:“那我們從山區繞過洞口去有何作用?”
松下靖次郎回答著:“師團長已經率著一三三聯隊回兵洞口,我想明日一早就可以到達城西,我們繞到城東,就是為了與一三三聯隊合作,實現兩面包夾,這股進占洞口城的中國軍隊必定會不戰自退,我這樣做是為了最大限度地減少我們聯隊的傷亡,我不想將來帶回京都的都是些骨灰!”
聽到自己的聯隊長如此一說,和田大隊長也不由得一片噓唏,對于這一次的作戰行動,到此時,和田大隊長也與松下一樣,滿懷了悲觀的情緒。
一二零聯隊又出發了,雖然這兩日的戰斗,已經使這些日本兵身心疲憊,卻也知道身處在危險之中,隨時都有被襲擊的可能,所有沒有人敢于掉隊,如果真得掉了隊,那也就意味著生命的不保。
看著日本兵點著火把從樹林外邊走過,熊三娃卻是一陣地狂喜,端起了手中的沖鋒槍,到這時才后悔為什么沒有帶著一把步槍來,畢竟作為偷襲狙擊,還是步槍比較實用。但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便是沖鋒槍,也一樣可以殺敵。
松下靖次郎正來到樹林邊上,在火把的印照之下,熊三娃都可以看清他那張堅毅而板起的面孔,對于這張面孔他太熟悉了,想一想當初自己還和他這么好,真是一種恥辱。當下毫不猶豫地舉起了手中的沖鋒槍,對準了這正過來的這個鬼子大佐。
也許是過于激動,在熊三娃抬起槍的時候,卻不經意地發出了“卡”的一聲脆響,他的腳踩在了一截枯枝之上,腳下一滑,險些摔倒。但是這一聲響已經驚動了靠近的松下靖次郎,對于謹慎異常的他來說,此時便是些微的動靜都能引起他的警覺,他本能地大喊著:“林中有人!”順勢向邊上閃去。
“噠噠……”沖鋒槍響了起來,熊三娃一梭子子彈打了出去,卻盡數打飛了出去,只有一發子彈擦著松下靖次郎的胳臂而過,把他的手臂劃出一道血口,令他火辣辣地痛。
反應過來的鬼子以為又遇到了埋伏,許多人竟然都丟掉了火把,齊齊地趴到了地上,當然這也為熊三娃的逃脫提供了機會。但是,熊三娃還是有些不甘心,又對著對面的鬼子掃射了一番,直把將槍膛中的子彈打完,看到好幾個準備沖上來的鬼子倒在地上,他這才恨恨地轉身想要逃走,但是此時,顯然已經錯失了逃跑的機會。
松下靖次郎出奇地冷靜了下來,從槍聲中,他聽出來樹林中并沒有多少的國軍,只有一支沖鋒槍在響,他一邊捂著自己流血的左臂,一邊命令著手下的士兵從兩側向林中包抄,很想活捉這個膽子不小的中國兵。
黑暗里,熊三娃也辯不清方向,向著鬼子相反的方向跑去,可是剛剛一出樹林,便發現自己已經陷入了敵人的包圍,一顆子彈擦著他的耳邊而過,險些擊中了他的頭,不得已,他又退回到樹林中。這片樹林并不大,周圍也沒有其它的樹林與之相鄰,根本就是一塊孤零零的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