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賢點了點頭,道:“其實,這些年來,我們與日本鬼子交手,許多的大仗都是大同小異。敵人變化不多,而我們的變化也不多。尤其是最近的這幾次會戰,我們的戰術都是將作戰兵團分為兩線,第一線作漸次抵抗,將敵人拖到第二線上,然后以主陣地做為樞軸,兩線合圍,將敵人包圍其中。敵人總是見勢不好,便倉惶逃遁,我軍再追擊殲之。呵呵,這種戰法打了許久,臺兒莊會戰、鄂西會戰、常德會戰都是如此。只是這個樞軸卻過分緊要,往往讓我們國軍負出慘重的代價,才能抓住戰機。比如臺兒莊會戰中的臺兒莊、鄂西會戰中的石牌,常德會戰中的常德。如果據守這個樞軸的部隊無法守住,那么就會一敗涂地,遠的不說,便是近的,長衡會戰中的衡陽失守,桂柳會戰中的桂林失守,使得所有的努力前功盡棄,為保存軍力,只能丟盔卸甲,失城失地。”
何長官皺起了眉頭來,很顯然,他不喜歡聽張賢的這些話,畢竟,他原在軍委會里是軍政部的部長,很多的大戰他都參與其中。
“你還是快說怎么對付鬼子吧!”旁邊的于長樂也不耐煩地催促著。
張賢轉頭看了他一眼,有些煩這個家伙在旁邊絮叨,但還是道:“其實,這一次若按軍委會的戰術,也可以同以前一樣,兩線兵團對敵合圍,將作戰的樞軸放在芷江。呵呵,只是這樣一來,我們的損失又有些慘重了,芷江基地經營了許久,一旦被敵人攻到了那里,就算回過頭來我再把敵人擊敗,奪回芷江城來,只怕也這個基地也成了廢墟。”
“那照你說的應該怎么來打呢?”何部長忍不住問道。
張賢道:“如果還按照以往的打法,這個樞軸不放在芷江,我又實在想不出來應該放在哪里,哪里才可能吸引敵人所有的火力呢?”
何長官點著頭,他肯定也在想著這個答案。
“其實,還有一種戰法,我們也曾經用過,只是那一次并不成功。”張賢又接著道。
“哦?你指的是哪一次?”何長官忙問。
張賢道:“棗宜會戰!”
棗宜會戰是發生在一九四零年五到六月間鄂西北地區的一次大的會戰,在那場會戰中,第五戰區發動了罕有的攻勢防御,第一線兵團正與敵人膠著之時,第二線兵團已經突入到了敵后,希望形成對敵的合圍。本來開始的時候,打得非常主動,但是張自忠將軍率部深入敵后卻誤入了敵人的包圍中,張將軍力戰身死,敗局也定了下來。
何長官當然知道張賢說的是怎么回事,沒有追問,但是于長樂還是不解地問著:“這有什么不同呢?你還是說得明白一些吧!”
張賢又看了他一下,只得道:“我所說的其實還是這兩線兵團,只是第一線兵團在節節阻擊敵人之時,不等敵人突破防線,第二線兵團就應該直接進入到第一線兵團地域中,向進攻受阻之敵轉移攻勢,而不是等到敵人推進到了芷江城下,再集結合路大軍實施包圍。只是這樣有一個壞處,就怕會象當年的棗宜會戰時一樣,造成第一線兵團地域中的大混亂,讓各路進擊的敵人在兩線兵團粘在一起的時候,點點突進,突入國軍的后方,演變成那樣的結果。”
何長官點著頭,看來也同意張賢的看法,他悠悠地道:“其實你說的戰術也不是不可行,問題的關鍵是在第二線兵團進攻時的時間、局面上要拿捏得恰到好處。”
“是!”張賢點頭承認。
“賢哥,你說這一次鬼子要是打芷江,規模會有多大呢?”于長樂忍不住這樣地問著他。
張賢搖了搖頭,對他笑了一下,道:“我又不是諸葛亮,我哪知道,只是我想最少也要三個以上的師團吧!”
何應欽也點著頭,按張賢剛才所說的鬼子進攻路線,三頭并進,第一路怎么也要有一個師團來打,中間主攻的可能還不止是一個師團。他想了一下,還是告訴他們:“日軍第二十軍軍部已經駐進了寶慶府,下轄有四個師團和一個旅團的樣子,不過,尚有一部分兵力從**過來,還沒有就位。”
張賢想了想,道:“照長官您的說法,那么敵人會有八到十萬的作戰部隊,但不知道我們又是如何排兵布陣呢?”
何長官怔了一下,笑道:“年青人,這可是我們的軍事機密,你是不能知道的。”
張賢也笑了起來,不好意思地點著道:“我曉得,呵呵,對不起長官,我多嘴了。”
何長官卻來了興趣,問道:“如果你是陸軍總部的作戰參謀,你會建議怎樣應付呢?”
張賢想了想,還是道:“其實不管敵人來多少兵,我們都可以以逸待勞。第四方面軍的三個軍已經成了第一道防線,主要看第二防線如何配制。我想北面的第六戰區與南面的第三方面軍應該能夠配合行動,從各自的部隊中抽出一個軍來作第二線兵團。只是防守芷江的力量有些薄弱,雖然我們不希望敵人能夠突破我們的防線,但是如果他們真得突破了我們的防線,芷江城就必須要有一個部隊來保衛,這支部隊也許不會與敵交手,但是我們必須要做到萬無一失,只是這一支部隊不知道從何抽調。”
何長官驚訝地點頭看著他,悠悠地道:“張賢,你真是一個智多星呀,我看你在陸大畢業后,也不用回七十四軍了,干脆留在陸軍總部里做我的作戰參謀吧!”
張賢怔了一下,卻又坦然一笑,道:“多謝何長官的美意,呵呵,等我畢業還有一年呢,不知道那個時候又會是怎樣的局面,到時再說吧!”
何長官點著頭,確實如張賢所說,一年后還不知道他還會不會是陸軍總司令呢,馬上國民黨的第六屆代表大會就要在重慶召開了,這一屆里一定會選出一些新的首腦,他要想繼續在黨國中保持自己的地位,那么芷江的這一仗必須要取得全勝。
于長樂卻在替張賢惋惜,畢竟,能留在陸軍總部里,對于所有的人來說,都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但就是這么一個機會,卻被張賢輕輕地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