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水清搖了搖頭,滿腦子的憂慮已經堵住胸口那股子濁氣,竟是想要嘆息都再沒有力氣。
世子為了比她說出嫁侯府的目的,絕不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怕日后侯府的臟水一盆接著一盆朝秋澗泉潑來,還不只是血雨腥風那么簡單。
她的確給沈淇下了藥沒錯,可侯府盛傳的她推沈淇下水滑胎的事情,并不成真。
若是春秋筆法,只要證明沈淇沒有懷孕,是否一切都被解了?
“這世間只有三人知道沈淇并未有孕是嗎?”沈水清喃喃自語間,突然想起來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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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歌借著沈水清落水起來后藥喝了無效還依舊頭疼為由,三番五次去請周大夫上秋澗泉來瞧病,但是周大夫都以世子夫人病情危急而離不開人為緣由,總敷衍「得空便去」。
終于,云歌也煩了。
她不顧玉玲瓏這么多雙眼睛都看著從秋澗泉來的「罪魁禍首」而湊到了周大夫耳邊,徑直開口道:“主子有句話想問您,一個人明明沒有懷孕,為何還有滑胎之癥狀?”
周大夫一聽,臉便黑了。
“主子還說,若是周大夫您不愿跑一趟也無妨,到時候主子直接出府請賴神醫上門扶脈也無不可。只是賴神醫既然都上門來了,順路來一趟玉玲瓏也不礙事……”
云歌話音剛落,便聽周大夫裝作著急模樣,大聲便道:“怎么現在才來找我?二少夫人若是有差池可怎么好!”
云歌立即懂得,也立馬大聲地裝腔作勢回應:“周大夫您便趕快吧!”
兩人一前一后便小跑出了玉玲瓏。
這演技一直延續到秋澗泉院里,直到云歌把周大夫帶進了屋里,周大夫才松下了那刻意表演的急切。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并不敞亮的諱莫如深。
周大夫走到沈水清的跟前,放下身上的藥箱子準備扶脈,沈水清卻故意當面收起了手,只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周大夫也不慌,他低垂著眼眸,只自顧說著話。
“二少夫人許是病急出現癔癥了,讓丫鬟來說的那些話,便是我這樣的大夫,聽來都覺得可怕。”
“那世子夫人當真是滑胎?便是周大夫您賭上自己的前途,也絕不更改這說法?”沈水清再次逼問,“如此我倒有些想請賴神醫來府中再復診,之后便也能完全安心,你說呢周大夫?”
周大夫依舊低著頭,但說話卻變了語調。
“若是賴神醫要來置喙醫術,那大夫人服用的那個海上方,我倒有些話想說了,眾人皆知,大夫人從那之后一直病著,而徒水居士聽聞與南方也有千思萬慮的聯系……”
周大夫故意說一半留一半,可那話里的含義已不自明。
果然是沈淇的人,怕是來秋澗泉之前,就已經給自己想好了退路!
“世子夫人如今情況怎樣?”沈水清又問。
“世子夫人滑胎引起的大出血,如今能不能保下這一條命還要看天意,可就算是醒過來,卻也再不能生育了。”周大夫難得坦誠,許是對每個向他的主子,都是如此回答。
沈水清心中卻閃過一絲不解,她看向云歌,又在云歌的眼中收到了確切回復之后,才又看向周大夫。
“府內人都說是我推的導致世子夫人如此境況,我便當真有些好奇,退一萬步說,當真有人推她,落水后也很快被救了上來,怎會如此危及生命?”
周大夫眼中很快閃過一絲慌亂。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