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歌回國那年，在那個炎熱的夏天，花了一天的時間給老爺子掃墓，從日出到日落，她離開墓園的時候，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肅然，上車的時候才跟她說，“我沒資格去怪她。”

顧一念那時候才知道，沈月歌一直內疚著霍老爺子的死，若是她不出國，或許他就不會死，就算死亡無法避免，至少也能見他最后一面，她有什么資格去怪霍心慧呢。

她依舊在每年老爺子忌日的時候，給霍心慧打電話，盡管她一次都沒來過。

有時候顧一念也會覺得心寒，她無法想象，世上怎么會有霍心慧這么狠心的人，有時候又覺得慶幸，慶幸沈月歌不像她。

見月歌半天不說話，顧一念小聲道，“我陪你去吧。”

“不用，”沈月歌笑了下，“我去了嘮嘮叨叨要說好多，你在旁邊不得聽煩了，”說著又頓了下，“我也想跟老爺子獨處一會兒，清明節到現在都沒見他了，怪想的。”

“那你幫我給外公買束花，買紫羅蘭，外公當年送我的那盆紫羅蘭沒到家就被我摔碎了，我騙他說開花了，外公讓我拿給他看，我上哪兒拿呀，你就幫我買一束紫羅蘭，跟外公說，紫羅蘭開花了。”

月歌摸著紫羅蘭的花瓣，想著顧一念的話，心里有些難受。

紫羅蘭開花了，您什么時候回來看呢……

她抱著花，走在墓園里，腳步突然慢了下來。

霍老爺子的墓碑前多了一束馬蹄蓮，墓碑前站著一個中年男子，他穿著西裝，炎熱的夏天，居然還戴著一個爵士帽，腰背微駝，似乎在墓碑前低聲說著什么。

月歌抿起唇，沒再往前走，可那人似乎像是感受到了她的視線，突然轉身看了過來。

對方先是一愣，然后恍惚了一下，皺起眉，“你是霍老師的外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