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鬼魅蔓延。
皇甫文耀坐在殿中,翻看著桌面上的奏折,說不出的煩躁。
太監送茶上來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觸了他的逆鱗。
茶盞放在手邊,那太監剛退到門邊,便聽得下頭宮人傳話,又重新壯著膽子來到了皇甫文耀身邊,低聲說道:“太子殿下,安王求見。”
安王?
皇甫文耀頓了頓,微微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太監,點頭道:“嗯,讓他進來吧。”
太監點頭,將外頭候著的阿渲領了進來。
阿渲穿著很是低調,只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袍,布料上繡著白色的暗紋,看起來格外貴氣,但是又不顯得太過華麗。
這樣的人站在面前,的確有一股與生俱來的王者風范,叫人無法忽視。
這會兒他手上正捧著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外頭簡單地用白布包裹著,倒是看不出里頭裝著什么東西。
皇甫文耀的目光在對方身上轉了一圈之后,挑眉問道:“老五,今兒怎么有空來了?”
阿渲上前頷首說道:“父皇駕崩,大宣上下所有的事情全部堆積在了您的身上。作為臣子,也作為小弟,自然應該過來慰問才是。”
聞,皇甫文耀不由得嗤笑一聲,“那還真是多謝你的好意了。”
阿渲也是十分客氣,淺笑道:“大哥真是見外了。這大宣乃是父皇留給我們的百年基業,日后,您還得繼承老祖宗的遺志,寬待百姓,治理國家,身上的擔子,可不輕。”
他這分明就是在變相提醒皇甫文耀要遵循先祖的遺志。
皇甫文耀心中了然,但是面上并沒有直白地表現出來,只是淡然地說道:“這乃是為君本分,就算五弟沒有提醒,我也會這么做的。”
阿渲輕輕點了點頭,“我自然是相信大哥的。”
說完之后,直接將手中的那個盒子遞了上來,“今日,小弟在宮中抓到了一個刺客,恐危急宮中安全,便特此送來。小弟初到京城,唯有大哥做依靠,此人的底細,小弟實在難以追查,還請大哥幫手。這當然也是為了皇城的安全。”
現在阿渲居住的地方,雖然距離養心殿并不算很遠,但也算是在皇宮之中。
發生這樣的事情,的確是要予以警惕的。
皇甫文耀看著阿渲送上來的那個盒子,心中已然有了答案,面色卻在那一瞬間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他扯了扯嘴角,點頭說道:“五弟放心,此事,我一定會幫你做主。”
阿渲朝著皇甫文耀微微拱手,笑道;“那真是多謝大哥了。”
簡單跟皇甫文耀寒暄兩句之后,阿渲便轉身離去。
只剩下帶來的那個盒子還放在皇甫文耀面前。
那小太監率先走上前來,試探性地看了看皇甫文耀的面色,抿唇道:“太子殿下,奴才幫您拿去處理了?”
皇甫文耀冷著一張臉,咬牙道:“拎出去吧。”
太監點了點頭,將那盒子拎了起來。
大抵是那盒子底下有些漏了,暈了些許血漬出來,看著有些觸目驚心。
太監有些慌亂,匆匆將盒子拿出去交給外頭的宮人之后,又急忙回來指揮下人將大殿清理干凈了。
皇甫文耀一直就坐在上頭,沉默地看著這一切,但是臉色卻格外的陰郁。
阿渲送去的,便是前一天晚上被蘇禾兒發現的那個人的頭顱。
宮中的太監將其打開的時候,可見里頭的人的面容已經是血肉模糊,無法辨認了。
這算是阿渲對皇甫文耀的警告。
皇甫文耀得到太監送回來的反饋時,怒不可遏,恨不得將手中的茶盞一并摔了。
“這兩日,有沒有發現老五的異常?”
“這兩日安王宮中依舊戒備森嚴,我們的人想要靠近,相當困難。不過,磐安城那邊,倒是有消息傳來,說其妻子是跟著他一同上京的。”
“妻子?”皇甫文耀不由得挑眉,“便是傳聞中那個農戶之女?”
太監跟著點了點頭。
關于那個農戶之女,皇甫文耀也聽說了一些。
當初抵御文夏人的時候,此女便貢獻出一份力量,被兵民稱之為傳奇。
可惜,這個傳奇,當初并沒有上京領賞。他也并沒有當回事,只是象征性地給了一些金銀賞賜罷了。
畢竟這樣一個農家女,跟阿渲門不當戶不對的,他原本以為阿渲不會留她太久。
現在看來,這女人似乎有著自己想象不到的魅力。
“而且聽聞,此人,似乎還懷著身孕……”
“呵呵。”皇甫文耀忍不住冷笑一聲,“這倒是十分有趣了。”
……
阿渲一路回宮,心情都十分愉快。
他相信,這個“禮物”,皇甫文耀八成會十分喜歡的、
回到宮里的時候夜已經深了,他沒有去打擾蘇禾兒,而是自顧自地坐在窗邊,看了會兒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