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有些生氣地叉著腰，瞪著蘇大。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你忘了當初，她為什么會收留我們進丁府？”

“那不是因為阿渲……”

蘇大說到這里，忽然愣了一下，猛地反應過來，“不會吧？她堂堂一個小姐，怎么看得上阿渲？”

雖然阿渲長得是帥了一些，武功也還不錯，可那時他聽丁家的其他傭人說起，丁鳳美日后是要參加選秀的，進宮做娘娘的。

可現在……

李氏在邊上輕哼一聲，“現在他們家家道中落了，這丁鳳美，再也不是什么小姐了，這半年，到底也磨練了一些心性吧。現在八成是不指望進宮當什么娘娘，但阿渲這般出息，大家不都說他日后會做一個真正的將軍嗎？你說這丁家小姐，會不會打阿渲的主意？”

蘇大越想越覺得荒謬，“應該不可能吧。”

李氏白了他一眼，“永遠不要低估人性。凡事，都往最差的方面去想，總歸是不會錯的。”

雖然蘇大不是很贊同她的觀點，但確實也沒辦法反駁。

他只好沉默著，蹲下來幫著洗碗了。

可李氏卻忽然起身，甩了甩手，活動了一下自己的筋骨，“累了，不想洗了，你自己洗吧。”

蘇大點了點頭，“好，你進去歇著。”

李氏瞥了他一眼，進了屋子。

此時此刻的房間里，蘇禾兒正在算賬，趴在一根蠟燭底下，密密麻麻的數字鉆進她的眼睛里，看的她有些眼花繚亂。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忽然聽得旁邊傳來動靜，一抬頭，便瞧見阿渲端了一盆熱水進屋。

“你做什么？”

“洗腳。”他照例伸手，將蘇禾兒的腳抬了起來，去拽她的鞋子的時候，卻見她下意識地縮了一下腳踝，稍微一動彈，她便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阿渲皺了皺眉，“怎么了？”

蘇禾兒努嘴道：“有點兒疼。”

“疼？”阿渲頓了頓，更加小心地將蘇禾兒腳上的鞋子取了下來，一眼，便瞧見了腳底板的紅腫。

腳底都磨出泡了。

他眼底翻涌出了心疼來，“你今日去了什么地方？怎的變成這個樣子？”

蘇禾兒扯了扯嘴角，“只是去看了鋪子罷了，幾家鋪子都不錯，我需要對比一下位置和人流。城東現在發展得最好，若是能把鋪子開在那里，應該能賣出不少。”

阿渲根本不在意這些，只是小心翼翼地處理她腳上的水泡。

“之前都已經長過一次了，若是再這樣，你的腳當真不要了。”

“做生意嘛，都是這樣辛苦的。”蘇禾兒擺了擺手，倒是一點兒都不在乎。

見阿渲認真地給自己處理腳上的水泡，她便轉身繼續算賬了。

夜很漫長，屋子里，蠟燭的燭光不斷閃爍著。

幾日后，阿渲去給鄰居家的孫婆婆送吃食的時候，赫然發現孫婆婆的院子里多了個人影。

他一開始還有些不太確定，仔細一看，有些愣了愣。

還真是丁鳳美。

“你為何在這里？”阿渲驚訝地看著她。

“我、我實在是找不到地方住了，是孫婆婆好心，收留了我。”丁鳳美說著，微微低下頭去，又做出一副可憐的樣子。

孫婆婆這時候慢慢拄著拐杖從屋子里走出來了，“是我讓她住在這里的。她一個小姑娘，實在是沒處可以去了，我就收留了她。”

她說著，看了一眼阿渲手上的籃子，“你送了菜來了？”

阿渲這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本想將籃子交給孫婆婆，但是一想，孫婆婆那羸弱的身子，應該沒辦法提這么重的東西，便走近一步，放在了屋子門口。

孫婆婆朝著阿渲露出燦爛的笑容來，但是因為嘴巴沒什么牙齒了，笑的幅度不大，“其實你們不用這樣總是送東西過來，我老了，也吃不動了，過兩年，便該走了。吃東西也是浪費時間。”

孫婆婆應該是這城里年紀最大的老人了。

去年冬日，他們挨家挨戶發糧的時候，才發現了這個獨居的老人。

若不是當時阿渲和士兵救治及時，孫婆婆可能早就走了。

好在，孫婆婆現在看起來還是十分精神的。

卻見阿渲扯了扯嘴角，笑道：“孫婆婆，這東西你就收下吧，反正也不多。”

孫婆婆看了一眼阿渲，又看了看丁鳳美，點頭道：“那真是謝謝你了。”

“不用。”阿渲只是跟孫婆婆打了招呼，也沒有多看丁鳳美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孫婆婆回過頭，瞥見丁鳳美看阿渲的眼神有些不太對勁，她又轉過頭，看了一眼阿渲的背影，“姑娘，你住我這里，是沖著阿渲來的吧？”

丁鳳美頓了頓，猛地緩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