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娘幽然吐出一口氣,牽著小魚,帶著小娘行至一旁。
小娘喝了點水,這會好些了,只是傷在腿上,暫時還不能行走,只能由人抱著,此番老老實實的伏在落葉堆上。
“你家在哪?”惠娘問。
小魚瞧了瞧周圍,“不認得了。”
“不妨事,回頭讓知府大人幫著找。”枝月開口,“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小魚點點頭,乖順的坐在那里,“嗯!”
不遠處的一家三口,真是讓人羨慕啊!
可只要一想起,地下城內沒能出來的那些人,小魚便覺得自己已經很幸運了,也不知道死在這里面的人,爹娘可知曉?來日可能尋回尸體?
不瞬,大批的暗衛趕到。
一輛馬車緩緩行來,停在了林子里,倒也不過來打擾。
“你……還可以走嗎?”燕綰低聲問,“若是不大好,可以再坐坐。”
他受傷了,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她給他探過脈,氣息不穩,體內真氣亂竄,的確應該好好休息的。
她是大夫,深知有些事情不可擅動。
習武之人的身子,和他們尋常人不一樣,萬一氣勁逆轉,血脈逆流,便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們,所以她不敢輕舉妄動。
“不妨事。”薄歸起身。
左手牽著妻,右手牽著子。
這樣的日子,他想都不敢想,但如今他做到了,雖然有隱患,雖然……很可能是黃粱一夢,很可能馬上破碎,但對于薄歸來說,能一日是一日。
攝政王府的人,抄另一條路離開,這地下城的事情,交給了五城兵馬司和知府衙門來處置,他自不必擔了這干系。
已經高高在上,無謂這等功勞加身,也該給別人一點機會,順便……讓某些藏匿在暗處的腌臜東西,露出狐貍尾巴!
若此事是他薄歸一手處置,那些東西哪敢冒頭?
現在倒好,只要盯著就是!
看誰,插手此事……
馬車緩緩而去。
許是因為之前一直提心吊膽的緣故,豆豆精神緊繃,如今一放松,進了馬車便窩在了薄歸的懷里,呼呼大睡。
“交給我吧?”燕綰伸手,“你身上還帶著傷呢!”
薄歸指了指她身側,“把毯子給我吧!”
燕綰:“……”
“他既開了口,以后就是我薄歸的兒子。”薄歸低眉看著自家小子,這么多年沒盡過一天當父親的責任,甚至于不知道這世上還有這么個人。
他愧對兒子,愧對燕綰……
如今,總算有了彌補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誰敢傷他辱他,我必一一討回。”他仔細的為豆豆掖好毯子,眉眼間凝著屬于一個父親的溫和,“我當護他愛他,直至我閉上眼睛的那一刻。”
燕綰心頭微恙,看向薄歸的時候,略有些不敢置信。
不是說,富家子弟都分外看重血脈嗎?
“可他畢竟不姓薄。”她婉轉的提醒。
薄歸轉頭看她,“隨母姓。”
三個字,便足以解釋一切。
燕綰:“……”
“等你做好準備,我便昭告天下。”他是認真的。
以前護不住,所以藏著掖著。
現在,他無所畏懼,什么都想明白了,也就沒那么多顧忌了,活著若不能在一起,死了便什么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