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進來時見到他時一愣,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湯藥,猶豫了一會兒問:“陛下是在等娘娘的藥嗎?”
無怪乎冬雪想岔,以往自家小姐和還是七殿下時的陛下關系甚好時,每每小姐生了病要喝藥,都是殿下親自喂。
如今她也不曾想過兩人方才發生過爭執,見他站在這里只以為是是在等新煎的藥。
祁燁不置可否。
視線落在托盤上那碗黑乎乎的湯藥,祁燁背在后腰的手微動。
“糟糕!”冬雪突然一拍腦袋,神色懊惱:“奴婢突然想起來忘了拿娘娘愛吃的飴糖!”
暨柔喝藥必吃飴糖,若是喝了苦澀的藥卻沒有立馬吃上飴糖,那么她會不開心一整日。
許是大發善心,或是有了借口,祁燁下一瞬伸出了手,將那碗冒著熱氣的湯藥端在了手里。
暨柔倚靠在軟枕上,因為咳嗽,蒼白的臉上多了幾分紅暈,襯得肌膚愈發雪白。
看到又是他,暨柔將頭撇了過去,明顯不想和他說話。
“喝藥。”祁燁來到她身前,端著玉碗站在床榻邊沿,居高臨下地望著她,臉上面無表情。
暨柔不想理會他,用寬大的袖子擋了擋臉。
祁燁濃眉緊皺,眼中一閃而過一道慍怒:“拿身體置什么氣?”
暨柔掀開寬袖,坐了起來:“與你無關,你又回來干什么?”
祁燁望著她帶著病容的臉,冷笑一聲:“的確同朕無干系,但是你再惹朕不悅,遭殃的就另有其人了。”
不等暨柔反應,他再次伸手將藥碗遞到了她面前,“喝。”
暨柔從他手中奪過碗,想要一飲而盡,結果喝了第一口就差點吐了出來。
“怎么會這么苦?”她整張臉都皺了起來,下意識看向面前的人。
祁燁將她的表情收入眼底,嗤笑:“懷疑朕動了手腳?”
他漫不經心地移開視線,“朕還沒有這樣的閑心。”
暨柔收回目光,不愿在他面前再失態,捏著鼻子將黑乎乎的藥汁一飲而盡。
喝完后她將碗擱在了一旁,隨后用力掐了掐手心,才勉強控制住表情,沒有嘔吐出來。
將她的小動作一覽無余,祁燁眉頭松動,神情有一瞬間柔和,復又恢復冷峭。
“朕勸你愛惜身體,好好活著。”
“若是不好好活著,朕今后又如何折磨你,羞辱你?”
話落,祁燁就轉身邁著大步子離開了。
進來的冬雪不明所以,沒有多想便將手中小碟子里的飴糖給了暨柔,順口問道:“娘娘,奴婢怎么瞧見陛下臉色不大好。”
“或許是因為我說中了他的心事吧。”暨柔不以為意道。
冬雪啊了聲,“您和陛下吵架了嗎?”
“不算吵架。”暨柔捻了一顆飴糖含進嘴里。
想到什么她冷哼一聲,“何況我是太后,他是皇帝,按輩分他得喊我一聲母后,得敬重我。”
外之意,頂多意見不合,發生爭執。
冬雪沉默,心中汗顏,不敢再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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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后,走在回宮的路上,祁燁積攢了一肚子的火。
既惱火于自己對她的容忍,又惱火于她的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