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的剎那，一眼瞧見從屏風后走出來的顧煙羅，一襲紅裙的女子，身子裊裊，腰肢纖細，盈盈一握，容色絕麗的小臉，透著羞怯，她微微垂眼，眼睫低顫著。

蕭九宴眸光僵硬，他失神地望著顧煙羅，胸腔內那異樣的感覺驟然竄起。

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那種被女子的容貌吸引到，旋即忍不住滋生出的占有欲，以及想要將那纖細腰肢把玩在掌心的控制欲。

蕭九宴眼眸微暗，他倏地垂眼，快速避開目光，垂落在身側的手指捏緊，蕭九宴喉結滾了滾，喉間發啞。

“阿羅！你穿紅衣也太漂亮了吧！”明華公主也被顧煙羅驚艷到，她頓時驚呼出聲，眼睛瞪得滾圓，沖上前牽住顧煙羅的手腕，左看右看，歡喜地不得了。

顧煙羅被夸的越發不好意思，她抿唇，小聲道，“是公主的衣裳好看。”

“不！”明華公主一本正經地搖了搖手指，“衣裳好看是次要的，人好看才重要！本公主穿過那么多紅裙子，都沒有你這樣美！”

“比京城第一美人還要美！”明華公主碎碎念，她說著，回眸問身邊的宮婢，“京城第一美人叫什么來著？”

宮婢答，“林家大小姐林水霧。”

“對！那個林水霧！你比那個林水霧還要美！”

明華公主話落，她的眼睛咕嚕嚕賺了一圈，眸光猛地落在蕭九宴身上，那狡黠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幾圈，“阿羅，你給我當二皇嫂吧！”

這話一落，蕭九宴和顧煙羅同時愣住。

顧煙羅詫異地看向明華公主，就聽她一臉凝重，“既然總歸是要有個二皇嫂的，不如就選一個最漂亮的！”

顧煙羅：“……”

你選二皇嫂的條件也太單一了些。

“不過……”

明華公主話音剛落，她自己就意識到了不妥，眼前的顧煙羅雖然長得漂亮，可她是京城內出名的傻女，父皇和母妃都不會允許二皇兄迎娶一個傻女做王妃的……

明華公主不免有些可惜。

蕭九宴邁步往前，他黑眸沉沉，凝著顧煙羅的眸光微微發緊，“明華，不得無禮。”

明華公主癟著嘴往后退了退。

蕭九宴那幽暗的眸子深深落在顧煙羅臉上。

他想到許久前好友董修寧曾跟他說過的話，若想知道你是否對一個女子動心，就要看你身體的反應，你是否對她有占有欲，若有，那便已經摻雜男女之情。

蕭九宴下頜繃緊，小傻子做明華的二皇嫂……

也不是不可。

顧煙羅聽到蕭九宴訓斥明華公主不得無禮，眼睫微微顫了顫。

蕭九宴是明成二殿下，他的目標是未來的明成新帝，應該不會迎娶一個傻子做王妃。

顧煙羅輕咬下唇，她目光閃爍，她是想要報恩的，想對蕭九宴好，更想幫蕭九宴成為明成新帝，但成為明成新帝，就絕對不能迎娶她這個傻子。

可若是他迎娶別的女子。

不知為何，顧煙羅心中浮起這個念頭時，竟生出一股莫名的酸澀感……

顧煙羅微怔，她蹙眉，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產生這樣的想法，只是腦海中快速劃過這樣的念頭后，便恢復如常。

“常柏，卷軸送上來。”

蕭九宴兀地收回身，他命令常柏將卷軸攤開，其上展示著一張龐大而又復雜的關系網，而關系網的中央，則是明成帝。

顧煙羅輕掃一眼那卷軸上的內容，便快速收回目光。

若她看的沒錯，這東西可不是她能看的。

蕭九宴卻朝著她勾手，“過來。”

顧煙羅微頓，她一點點挪到蕭九宴身前。

“這是京城內的關系網，畫圈標注的都是與六皇子政見相同之人。”

外之意，就是六皇子黨派的人。

顧煙羅垂眸靜靜看著，看了片刻，她微怔，這整張圖上……幾乎都是標注過的人！

顧煙羅倏地回想起前世，那時她癡傻，裴洲和六皇子議論政事從來不會避她。

無形間，顧煙羅得知很多朝堂上的事。

和蕭九宴政見相同的大臣并不多，六皇子極其擅長籠絡人心，而他身邊的左膀右臂，又是顧南山這種圓滑冷漠的人，又是裴洲這種虛偽之際的小人，最擅長的便是給他出主意，如何能籠絡大臣們的心。

久而久之，支持六皇子的大臣越發多起來，甚至連明成幾大簪纓世家都成了六皇子背后的助力。

可即便如此，成為儲君的，還是蕭九宴。

前世顧煙羅在清醒的那幾日內，便一直在思索回想她的一生，她是不明白明成帝為何會在大臣們盡數推舉六皇子的情況下，還會定蕭九宴為儲君，如今也不明白。

蕭九宴在百姓中，也是煞神一般的存在，更何談將來會是愛民的仁君。

而六皇子，虛偽涼薄，裝出一副心中有百姓的模樣，處處為民著想，可實際上，在人看不見的暗處，全都是因他奪權而吃盡苦頭的百姓。

顧煙羅抿唇，這其中肯定有她不知道的緣由。

她歪頭看了看，側眸疑惑地看蕭九宴，“可是阿晏哥哥，這上面都標注過了，他們都是六皇子的人嗎？”

蕭九宴斂眸，“不錯。”

顧煙羅驚訝看他，“那怎么辦呀？”

“即便他們人多勢眾，也無人敢惹本宮，阿羅可知為何？”

“為何？”顧煙羅問。

“因為他們都說，本宮是瘋狗，被瘋狗纏上，下場很慘。”

顧煙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