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沈淵的話,沈灼不由一怔,她愣愣地看著沈淵,心里亂成一團麻。
“阿爹是要去殺了他報仇嗎?”沈灼問道。
沈淵嘆了口氣,頗無奈道:“嬌嬌,在你眼里,阿爹難道就是如此嗜殺成性之人?”
沈灼搖搖頭,她此時的腦里漿糊一片。一會兒眼前閃過前世聽聞沈氏被滅門,悲痛欲絕的自己,一會兒又幻像出蕭屹被午門砍頭,血濺三尺的畫面,她一時惶惶,心如刀絞。
然后,她耳邊響起沈淵沉穩而從容的聲音,不急不徐:“拿下一城一池,此一時之功,得一隅之利,而我想要的,并非這一時、一隅。”
“若想天下太平,所需的并非幾名良將,而是強大的國力、高效運作的朝堂、無數能為國鞠躬盡瘁的能臣。所以,我便棄武從了文。”
“武官的戰場在沙場,鎮守邊境,護佑萬民,拎著腦袋奔前程;而文臣的戰場,則是朝堂,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輔佐君王,開萬世之基業,史冊留名。”
“嬌嬌,阿爹踏入朝堂的第一天,就如當年騎著小馬駒去到戰場,到處都是生死關。朝堂上的刀光劍影,并不比沙場上少半分。”
“身為朝中重臣,阿爹早有自覺,有一天會身首異處,不得善終。但為天下,為畢生之志向,阿爹無悔。”
沈淵抬手,輕撫著沈灼的發頂:“只是沒能護住你們母女,護住沈氏一族,是阿爹無能。”
沈淵伸出自己的手,他看了看,骨節分明,清瘦如竹:“我這一雙手,沾染過的鮮血不知凡幾,有罪有應得的,有不得不殺的,也有無辜枉死的。”
“若要清算起來,你爹也早該死無數回了。”
說著,沈淵忽一笑,豪氣道:“端王能一統亞古大陸,開創五十年盛世,讓天盛國泰民安,海清河晏,單憑這一點,便是為他再灑一次我這腔血,又何妨!”
“阿爹!!”沈灼不由驚叫出聲。
“嬌嬌,朝堂之事,永遠不是非黑即白。更何況,處于端王當時的境地和手里得到的證據,即便是我,能做出的,也是和他一樣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