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屹一路策馬疾馳,片刻都不敢稍停。
鄭公佩前世的死,讓蕭屹印象十分深刻。
那段時間里,難得沈灼沒來煩他,連著整整好幾日,他都沒見到沈灼出現在他視線里。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不知道沈灼又要對他作什么妖,于是便讓陸云打探情況。陸云一日后回來說,鳴山書院的山長鄭公佩死了,整個鳴山書院都在治喪,沈四小姐也十分悲痛,她與書院的幾位好友這幾日全留在書院里幫忙,所以無暇再來尋他。這還是認識沈灼之后,第一次清靜的時刻,所以他印象特別深。
蕭屹記得那段時間正是二月。
后來,蕭屹得知鄭公佩是死于深夜回城的途中,其馬車失控掉入了滄江,馬車里的人全都死了。
蕭屹不知道前世鄭公佩出事的具體地點,只知是在滄江邊的官道上。他便只好沿著這條官道一遍又一遍跑著,生怕有錯過。然后令龍虎衛每隔五里設一個哨站,一旦有馬車墜江,需立即營救,并放響箭示意。
冬日的天黑得快,才傍晚過后,天色就越來越暗,空中烏云密布,厚重得連一絲月光都穿透不出。在蕭屹沿著官道來來回回跑到第三遍時,天空中突然竄起一串明亮的焰火,還伴隨著響箭尖銳的嘯叫聲,在漆黑的夜里顯得格外分明。這是龍虎營特制的響箭。
蕭屹一夾馬腹,飛一般地向那處跑去。
蕭屹趕到的時候,沈府的馬車已經側倒在地上,四個車輪有一半都朝著天。車轅處的馬車夫摔得歪七倒八,半天都爬不起來,車廂里傳出不同的人聲,聽起來似乎無甚大傷。
蕭屹不禁松了口氣,松了松韁繩,緩下速度,向隱在暗處的幾個龍虎衛走去。
“怎么回事?”蕭屹問。
“馬夫喝了不少酒,又不太熟悉沈府的馬車,所以駕著駕著就翻車了。”陸云輕聲匯報著。
是的,駕車的并不是沈府的車夫牛阿大,而是鄭府的車夫張伯。出發前,沈灼特地將牛阿大支開,讓他先行回沈府報信兒,說自己跟山長出城會友,要晚些回府。所以駕車的是張伯,不是牛阿大。
前世與鄭公佩一起落水身亡的就是張伯,沈灼擔心若把他留在鄭府,會再出其它的意外,因此專程找了個借口,把他一起捎上。
“可有人受傷?”蕭屹問。
他抬眼看著不遠處的馬車。幾個扮做路人的龍虎衛正七手八腳地幫忙抬馬車,扶正車廂。
“都是些磕磕碰碰的小傷,應無大礙。”陸云回答道。
蕭屹點點頭,將馬和自己隱進更深的暗處,只余一雙眼睛,閃著銳利的光,凝視著前方。
當他看到龍虎衛把沈灼主仆從馬車里攙扶出來,他才緩緩長出口氣,眼眸里的緊繃也淡去。
“一會兒將人好生送回沈府。”蕭屹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