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冷著聲,一點兒好臉色都不肯給她,“想回家,沈晏初就得留下。”
她人在蘭臺,如在獄中,他若不肯放行,她真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啊。
她只是喃喃又重復了一句,“我想回家.......”
那人不再說話,他不再說話,便是連半分轉圜的余地都不會有了。
她低著頭,眼里滾著淚,斷珠似的打到袍袖上。袍袖中的手被掐得發了麻,發,發了麻,也失了知覺。
她抹了淚,“我記得有一個人,我要去找他。”
那人問,“什么人?”
她隱隱記得心里有一個人,那人好似說,“敢在我身上留記號,我便是你的。”
也記得那人還問,“江南春色極好,你想去看看嗎?”
可那人模模糊糊的,她并不知到底是誰。
她想,總要走出蘭臺,他也許就在江南呢!
她聲帶哭腔,無法平穩,“我不記得了,但總能找到他。“
不管是回家,還是去找人,都是要走。
一字不提“走”,卻句句都是走。
那人恍然,道了一聲,“走吧。”
小七想,他到底是個心軟的人呀。
她才這樣想,那人卻又笑嘆,“你走了,他就再也走不了了。”
小七透骨酸心,她真想大哭一場,但也不知為什么,在那人面前卻并不敢痛哭出聲,只是怔怔然問道,“公子到底想要什么呢?”
那人聲音平著,“你知道。”
她就似一個溺了水的人,連一根能抓一把的稻草都沒有,那兩塊玉石隔在她與蘭臺公子中間,將他們一分為二。
但她這輩子最不愿做人姬妾。
不愿做蘭臺公子的,也不愿做大表哥的。
小七低垂著頭,不曾停下來的眼淚把裙袍洇濕了一片。
眸底蓄滿了一汪又一汪的水,一股又一股地決了堤壩滾滾往下淌去。
那人似洞悉一切,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卻偏偏道,“就留在蘭臺,做個姬妾。”
小七聞怔忪出神,心口似被人一刀又一刀地刺穿、挑爛,被刺得心碎腸斷,五內俱傷。
那人問她,“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