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急的要哭出來,本能地夾緊雙腿,狠狠地咬住了那人唇瓣,那人吃痛驀地一停,她趁機去掙,企圖掙開那人的束縛。
但那人似有無窮盡的力道,她在那人掌心就如同一只被罝困住的小獸,絲毫也掙脫不得,不禁擰緊眉頭兇道,“公子無禮!”(罝,u,捕獸夾子古稱,至少在三千多年前便已經有了)
無禮不無禮的,于身上那人而好似并沒有什么要緊,那人如狼似虎,已是意亂情迷,因而說什么都振振有詞的,你聽他說什么,“什么禮,我便是燕國的禮法。”
當真耳熟,仿佛在哪里聽過這般厚顏無恥的話似的,小七叫道,“公子不講武德!公子無恥!”
她不知自己兇巴巴的模樣亦能令人催情發欲,她若知道,就該咬緊牙關閉緊嘴巴,一句話也不該去說。
那人根本不理會什么武德不武德的話,只道了一聲,“與你講什么武德。”
繼而又俯身吻來,還一把扯去了她束腰的絲絳,小七一激靈又是一股溫熱的清流彌漫開來,她這才信了那人的話——
她果真是水做的。
羞人!
羞人!
實在是羞人!
即便如此,她也不要被那人瞧見,故而又去咬他,恨不得一腦袋將他狠狠地撞開。
那人又一次吃了痛,眉心微微蹙著,捏開了她的嘴巴,“當真是個小貍奴!”
小七陡得搖晃腦袋妄圖甩開他的掌控,叫道,“我要為他守身!”
那人笑,“‘他’便是我。”
嘖,這叫什么話。
“我”是誰?我從哪里來,又要到哪里去?這可是個古老的哲學命題。
《道德經》已經說得明明白白,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夫物蕓蕓,各復歸其根。
是說,道生萬物,沒有什么確切的此我與彼我。人亦如萬物,繁華茂盛,變化紛紜,但仍要循環往復,最終各自回歸本源。
小七企圖用自己樸素的唯物主義觀與那人好好地辯上一辯,告訴他什么是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好叫他知道什么是口如懸河,什么是噀玉噴珠。(即口齒伶俐,出自元代湯式《醉花陰·離思》:“談處噀玉噴珠舌上挑,咽作處換氣偷聲使褃巧。”)
真是,她雖素日話少,難道就意味著自己是個鈍口拙腮笨頭笨腦的人嗎?
笑話。
笑話。
真是笑話。
她姚小七可機靈著呢!
一肚子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來,便聽得陸九卿的聲音在門外低聲響起,“稟公子,老羌王身邊的部將已悉數斬殺,大營沒有什么事,眼下小羌王已到蘭臺求見公子,要向公子敬獻兵符。”
那人聞笑了一聲,“好。”
小七懸了大半夜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卻不敢當著那人的面好好地舒上一口氣。
哈!自然是好!自然是好!小羌王一來,那“禮法”便什么都干不成了。
那人仿佛洞悉了她的腦袋,松開扣了好半晌的雙腕,在她額間輕輕一啄,垂眸望她時半笑半嘆息,“罷了,你守亦是為我而守,我與自己較什么勁。”
你瞧,他仍把“他”與“我”混為一談。
罷了,罷了,那人總算起了身,立起身來又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模樣,連衣袍都不曾整理,這便出門往樓下取北羌的兵符去了。
小七一個骨碌爬起身來,將內室的門闔得緊緊的,想把青鼎爐拖來抵住,拖了幾下竟紋絲不動。
可恨內外兩間臥房連在一處,一道木紗門連只青銅鎖都無,這樣的門也只防得了君子防不了小人罷了。
好在這漫漫的長夜總算要結束了,此時月落參橫,眼看著東方要白,小七換了衣袍,藏進錦衾之中,將自己卷成了厚厚的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