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便任由人拽。
扔,便任由人扔。
死氣沉沉,毫無還手之力。
好似到了一處牢房,蜷著身子忍著疼,聽見一旁有人說話。
“老奴給掖庭令送人來了。”
“趙內官,什么人?”
“一個刺客。”
“刺客?刺誰?”
“大人想不到,這可是刺大公子的。”
那掖庭令嘖了一聲,“這是豹子膽。”
那姓趙的內官道,“是,來掖庭,還是萬福宮娘娘親自發的話。”
那掖庭令冷笑了一聲,“那就是不留了。”
姓趙的內官低著聲兒,“娘娘的意思,死了就死了。要是受完刑還能喘口氣,就送去女閭。到底怎么著,左右還得看掖庭令的意思。”
聽得腳步聲動,忽地下頜一緊,又是另一人發了話,“睜眼看看!”
小七睜開眸子,見這陰暗的地牢中有好幾人。
三人一旁立著,一人蹲在跟前。
立著的人中,一人身著官服,一人不過是個下手,另一人便是適才拖她進來的宮人了。
蹲在跟前的與后頭的一樣,也是個下手,此刻正將她捏在掌心,抬著下巴仔細打量了一番,又從上到下看了個遍,嘖嘖幾聲,滿意地點起頭來,“大人,倒是少見的姿色,細皮嫩肉的,打死可就可惜了。”
立著的兩人眼里精光一閃,對視一番,湊在一起小聲地嘀咕了起來,“的確是好貨色。”
“雖是個刺客,但看起來聽話,路上不哭也不鬧,不像個能跑的。”
“那更好,不必專門花心思調教,女閭喜歡這樣兒的。”
“可惜破了相。”
“但身段好。”眼前的人說著話,手已探上了她的腰窩,“大人瞧這胸腹,這腰身,都是頂尖兒的!”
小七本能地一閃,那人便“嘿”了一聲,“還是個有脾氣的!”
進而提議道,“大人何不留著,若女閭賣不上錢,倒不如弄回家去,做個家妓自己享用,玩夠了用來待客,再不濟就打發給小的們,美得很。”
這牢中諸人皆笑了起來,那姓趙的內官趕緊躬身道,“人既到了掖庭,都是大人您說了算,賣錢也好,待客也罷,只是想著老奴,也給老奴點兒好。”
那掖庭令笑道,“自然,都是自己人,好處早就為趙內官想著了。”
小七蜷在地上,頭皮發麻。
她豈能想到此時的自己竟就似個貨物牲畜一樣,就在這污穢難聞的地牢里,任人似相馬一般,肆意地審視估價。
她想,小七,你要自救啊,假使只有一分希望,你也要自救啊!
你是什么樣的人?
你是魏人,你是魏國長公主的女兒,是魏公子的小表妹。
你也是楚人,是楚國七公子的女兒,是楚太后心心念念的小孫女,是燕公子曾要娶的人,也是謝玉要等的人啊。
你既非俘虜,亦非賤婢,怎么能叫這些腌臜的燕人平白糟踐了你。
也許公子就要醒了,也許謝玉就要來了,也許魏國的使臣要提前進薊城了。
你該像章德公主所說,好好活著。
你該好好活著,死也要好好的死。
要清清白白地死,要正大光明地死。
什么女閭,什么家妓,這算什么。
小七白著一張臉,“大人要錢,小人有。”
那幾人哂笑不已,“一個刺客,能有什么錢?”
有啊,她有房契十張,地契千畝。
然都在桃林,一張也取不出來。
掖庭令是要錢的,那宮人卻是大周后的,小七暗瞧了一眼宮人,并不說話。
掖庭令是個人精,一眼明白了她的意思,這便揮手吩咐一旁的下手,“給趙內官的好處,還不快帶內官去取。”
那下手趕緊應了,領著姓趙的內官匆匆出了牢房。
見人走遠了,掖庭令才道,“說,要是敢誆本官,本官可叫你生不如死。”
小七肅色道,“小人怎么敢誆大人,只是要與大人交易,大人可愿?”
掖庭令冷笑,“都進了這里頭兒了,還與本官交易,你是昏頭了?”
“小人有座宅子,價值千金。”
價值千金,想必是掖庭令幾十年的俸祿了。
這樣的交易,誰人能不眼紅?
其人這才收了一臉的鄙夷,鷹隼似的一雙眼仔細審視著她,“當真?”
“小人不敢說一句謊話。”
“交易什么?說說看。”
“買下自己,大人可愿?”
她用千金買下自己,換自己出了這掖庭。假使此人同意,便只需尋一具身段相仿的女尸,偷梁換柱,輕易就能叫她得了自由。
跟前蹲著的人起身附在掖庭令耳旁,伸出一只手來,低聲道,“大人,送去女閭也不過是這個數,若果真價值千金,可就賺大發了!”
那掖庭令斥了一聲,“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