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瞻只是笑,伸手鉗住了許慎之的小爪子,“叫什么小七姐姐。”
許慎之歪著腦袋,“可不叫小七姐姐,又該叫什么?”
許瞻笑道,“叫嫂嫂。”
許慎之不肯,振振有詞地說起自己的理由來,“堂兄恕罪,慎之已有兩位大嫂嫂。何況小七姐姐并不是蘭臺的人,名不正則不順,不順則事不成,因而慎之不能稱小七姐姐為‘嫂嫂’。”
良原君拽回了許慎之,輕斥一聲,“慎之,又胡!”
許慎之撅著嘴巴仰頭叫道,“慎之沒有胡,小七無名無分,堂兄不娶,等慎之長大了娶!”
自從這一日在九重臺外與良原君父子相遇,小七的心便沒有一刻是安安穩穩的,許慎之這話無疑又是在公子的底線上蹦跶,不知最后還要鬧到什么地步去。
果然見許瞻輕笑一聲,抬手便扣住許慎之的腦袋往下按去,從唇齒間迸出幾個字來,“我的人,你也敢惦記。”
那人力道多大呀,他只需用一兩分的力氣便將許慎之壓得抬不起頭來。
許慎之梗梗著脖子與他拼命對抗,不過也只對抗了一下便嗷得一聲哭了起來,“父親!大公子按我腦袋!”
“父親!嗚嗚......我腦袋抬不起來!嗚嗚.....我脖子要斷了!”
良原君心疼卻又不能動手,只是皺眉斥道,“豎子,還不趕緊向大公子告罪!”
許慎之嗷嗷地哭,兩只小爪子拼命刨蹬著,要去扒拉開頭頂那只大手,兩條小腿兒支棱在雪里,前后左右地逡巡著,沒了辦法才求饒起來,“慎......慎之不敢胡了......嗚嗚......大公子恕罪!”
許瞻笑道,“閉上嘴巴不許再哭,告訴堂兄,什么是‘慎’?”
此時又下起了小雪來,那小孩兒抽抽搭搭地不敢再哭,但仍舊對答如流,“慎也......乃克己慎獨,明善誠身,要......要慎......慎行......慎微......慎獨......”(克己慎獨,明善誠身,出自《中庸》)
許瞻又問,“你可做到了一點?”
許慎之哭得一臉淚,癟著嘴巴嗚咽,“父親......”
良原君頓口無,只是勸道,“遠矚,何必與這豎子計較,當心驚擾了嘉福腹中的孩子。”
“是。”許瞻笑,“王叔教子無方,我替王叔好好管管。”
他笑得和容悅色,外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與那孩子十分親熱。
見大殿里出來個內官,此時正躬身朝這邊走來,小七悄悄去扯許瞻的袍袖,“公子,下雪了,我們進殿罷。”
許瞻這才放開了那小孩兒的腦袋,但仍免不了教訓一句,“五歲便做五歲的事,在我面前耍小聰明,你想討什么便宜?”
不知是在說許慎之,還是在說良原君。
良原君又是一番告罪,還拉那小孩兒叫他磕頭,這才算脫了身。
那內官恭恭敬敬道,“天兒冷,公子快進殿暖和,大王已等公子好一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