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斥道,“你如今連人都不會叫了嗎!”
小七駭得一激靈,這才察覺到好似從萬福宮外相遇直至眼下,竟連一聲“大表哥”都不曾叫過。
她從前都將這三個字掛在嘴邊,如今閉口不提,若要開口,口口聲聲的卻只有公子,他怎么會不氣。
小七低低叫道,“大表哥。”
那人的口氣這才緩了幾分,眉頭卻仍舊鎖著,“小七,你坐在他身旁安寧嗎?”
安寧呀,坐在公子身邊,她心里踏實。
但她不知怎么答沈晏初的話,因而垂眸未答。
那人朝她伸出了手,命道,“過來。”
她不敢耽擱,忙去案旁跪坐下來。
他身上依舊是木蜜香氣,然于她而,卻也已經有些陌生了。
她聞慣了清冽的雪松氣,竟聞不慣這微甜的木蜜香了。
忽聽沈晏初問,“你以什么身份坐在他身旁?”
她不是夫人,也不是姬妾,她以嘉福郡主的身份坐在公子身旁。可郡主的身份亦是沈晏初為她掙來,因而她也不能說。
他的問題她一個也答不出來,便也更沒臉再去為章德公主說話了。
那人上下打量著她,忽地單手伸來,一把將她的緋色外袍拽了下去,只余下內里的寶藍里袍在肩頭堪堪掛著,那人也肉眼可見地慍惱起來,“這是什么衣裳!”
是與公子一樣的衣裳。
但這衣裳此時卻扎了沈宴初的眼。
他像嚴父一樣責問她,“一副奴顏婢膝的模樣,你魏人的血性呢!”
他說的是她為公子斟酒布菜的事嗎?
沈晏初待她極少疾厲色,小七斂聲屏氣,怔怔然一動也不敢動,那人的詰問卻又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我拼上六個將軍的性命要你回家,你為何又回蘭臺!”
小七蹙額回道,“是大表哥被俘了,我要回來救你!”
“糊涂!”
沈晏初正厲色斥道,“我是魏國公子,能有什么事!”
小七臉色一白,是了,他是魏國公子,又是燕國國婿,即便被俘了,又能有什么事?
至多被羞辱一番,并不會有什么事。
可她呢?
她卻只有一條路可走。
不知怎的,不知又想起了什么,那人冰涼的手粗暴地在她頸間摸索了一圈,她身子僵僵的,仍被那瑟瑟的寒意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大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