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謙佑這番話說得漫不經心，但諷刺意味極濃，這還是他第一次當著長輩的面兒，這么毫不掩飾地針對徐若水，徐若水完全沒想到他會來這么一下，腦子一下子就空了，之后便陷入了尷尬，僵在原地，臉上火辣辣的。

周謙佑很早之前就對她這個態度了，徐若水也漸漸地習慣了，可她以為，周謙佑在長輩面前的時候至少會給她留點兒面子，就算不是為了她，為了不讓長輩尷尬也不至于說這么難聽的話，可誰曾料到，周謙佑對她的厭惡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徐若水第一次覺得很委屈，她好像怎么做都是錯的，她說不需要他對此負責，他卻覺得她假惺惺，可如果她真的因為這件事情要求他娶她，他又會覺得她心機深，拆散了他和他女朋友，無論她怎么做他都不會滿意，因為他對她的偏見已經根深蒂固了。

就只是因為他誤會她喜歡周齊右，以為她之前那些年都在拿他當幌子、僚機和擋箭牌。

啪。

徐若水雙頰滾燙低頭難堪之際，忽然聽見了一陣清脆的巴掌聲從對面傳來，她猛地抬起頭來，只見周禮不知何時站在了周謙佑面前，而周謙佑左邊的臉頰上已經清晰地浮現一個巴掌印。

很顯然，是被周禮打的。

周禮面色凜冽，周身都透著寒意，房間里的空氣流速都放緩了，他冷冷地盯著周謙佑，薄唇翕動，“道歉。”

周謙佑舔了舔受傷的口腔內壁，舌尖嘗到了血腥的味道，面對周禮的命令，他不僅沒有妥協照做，反而發出一聲不屑的輕笑，“我又沒說錯。”

啪！

他的態度，換來的是第二個耳光。

周禮根本沒有換著地方打，照著剛剛扇過的地方就往下呼，這一次他更加用力了，周謙佑的嘴角都出了血，臉也腫起來了。

姜明珠在一旁看著，嘴唇抿成了一條線，眼底有一閃而過的心疼——作為母親，她自然不舍得看看周謙佑挨打，但想起他剛剛說的話，她又覺得周禮的這兩個耳光打得很對，那態度實在是太混賬了。

“周謙佑，去和小水道歉。”姜明珠起身走到了周禮身邊，拉住他的胳膊往后退了一步，疾厲色地對周謙佑發出命令。

姜明珠少有如此強勢的時候，她跟孩子溝通一向都是好聲好氣的，溫柔得很，獨裁專治這類字眼跟她沾不上半點邊兒，這是頭一回。

周謙佑看著姜明珠和周禮如此維護徐若水，內心只想冷笑——曾經他也是這樣無條件維護她的，最后換來了什么呢？徐若水不僅把他當傻子，還是打心眼兒里地嫌棄他，即便是經過了昨晚，還是沒想過跟他在一起這個選項。

美其名曰犯錯的人是她，不想我勉強他，實際上就是看不上他，也別說什么覺得他有女朋友、不想拆散他們做第三者，她的道德底線真有那么高的話，也不至于在周齊右和姚曌領證之后，還天天纏著周齊右了，什么哥哥妹妹，她的自己信嗎？

“周叔，珠珠阿姨，我沒事的，你們別為難他了。”徐若水看到周謙佑腫起來的臉和嘴角的血跡，一陣躊躇后，還是沒忍住、站出來替他說話：“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到這里吧，我有點累了，想回去睡一覺。”

“爸爸媽媽，我們走吧。”徐若水拉住阮懿，視線看向了對面的徐斯衍。

徐斯衍看到徐若水的態度，再看看周謙佑臉上的傷口，最后什么都沒說，跟阮懿一起帶著徐若水走了——該說的話，該表明的態度，剛剛徐若水沒進來之前，徐斯衍已經很明確地表達過了，他現在不說話，只是為了讓女兒體面，不代表他真的就此“原諒”了周謙佑。

阮懿和徐斯衍帶著徐若水離開之后，周謙佑抬起手來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他這張臉生得精致，此時就算是掛了彩，放在人群里依然扎眼，只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讓人看了來氣。

姜明珠見周禮還有要動手的意思，趕緊將他拉回到了沙發上，周禮還算配合姜明珠，被按回去之后沒有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