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是個中年男人,發現后罵罵咧咧地抄起搟面杖就要教訓他。
但當耿剛抬起那張因為長期營養不良和精神折磨而扭曲變形、卻又與通緝令照片有幾分神似的臉時,攤主手里的搟面杖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像是見了鬼一樣,連連后退,喉嚨里發出咯咯的聲響,最后才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吶喊:“是、是他!那個通緝犯!快!快報警啊!!”
耿剛像一只被無數雙眼睛盯著的、在迷宮里亂撞的蒼蠅,每一次試圖尋找喘息之機,換來的都是更響亮的警笛和更密集的搜捕。
他偷喝公園噴泉里渾濁的水,在垃圾堆里翻找發餿的食物殘渣,與野狗爭奪一塊帶著肉腥味的骨頭。
夜晚,他只能蜷縮在橋洞下、廢棄管道的深處,聽著外面呼嘯的風聲和隱約的警笛,在寒冷、饑餓和無邊的恨意中瑟瑟發抖。
曾經那個自詡為神、俯瞰眾生、視法律道德如無物的重生者,如今活得比陰溝里最卑賤的老鼠還要不堪。
他的尊嚴、他的驕傲、他重生帶來的所有優勢,都在這一次次被迫的審判、一次次狼狽的逃亡和全社會的敵視中,被碾磨得粉碎。
最讓耿剛崩潰的是,他發現自已連求死都成了一種奢望。
他曾試圖沖向飛馳的汽車,卻在最后一刻被系統強制操控著滾到路邊。
他曾想從高樓一躍而下,身l卻在邊緣被無形的力量定住,然后被引導著去執行新的審判任務。
他甚至想過自殘,但任何對自身造成嚴重傷害的意圖,都會引來系統毫不留情的電擊懲罰。
他必須活著,必須健康地活著,作為那把審判之刀,繼續去清除世間的罪惡。
這算什么重生?這算什么審判之神?
這他媽簡直是十八層地獄。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個將他打入這萬劫不復境地的人,就是顧陌!
他對她的恨意,已經無法用語來形容
然而,現實是,他甚至連靠近她都讓不到。
系統不會允許,那無處不在的警方搜捕網絡更是讓他寸步難行。
于是,詭異而又諷刺的一幕,在全國甚至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持續上演著。
耿剛一直在犯罪,但卻一直奇跡般地沒有被警方抓獲。
他游走在法律的邊緣,繼續著他那被強制執行的審判事業。
一個利用慈善名義一邊詐捐中飽私囊,一邊以建孤兒院收容孤兒為名販賣兒童、器官的基金會負責人,在豪宅中意外觸電身亡。
一個制造了轟動全國的假疫苗案、導致無數兒童健康受損、卻只被判了緩刑的專家,在保外就醫期間不慎從醫院天臺墜落……
這些消息,依舊會時不時地引爆網絡,引發熱議。
有人拍手稱快,認為這是天譴。
有人憂心忡忡,擔心這種私刑會破壞社會秩序。
但更多的人,是對耿剛這個人感到一種復雜的、難以喻的恐懼。
而最感到恐慌的,無疑是那些身上背著案子、或者游走在犯罪邊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