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當時景元帝染了時疾,
一切大小事務皆由朱憫達代為批紅。
朱南羨的折子遞到皇案便被朱憫達扔回來,
斥責了一句"盡逞莽夫之勇",
令他閉門思過七日。
那時的朱南羨還有個撞破南墻都不肯回頭的性子。
他默不作聲地將折子收了,回到宮里,
非但閉了門,
還拒了水食,
連著五日滴米未盡,
直到朱憫達命人將門撞開,看到這個半死不活唇角干裂還仿佛得勝一般咧嘴沖自己一笑的胞弟。
朱憫達恨不能把他一腳踹死。
到底是跟在身邊長大的,朱憫達知道老十三吃軟不吃硬,
隨后又想了一個轍,
動之以情地勸了一番,大意是:"不是皇兄我不讓你去,但你身為天家子,胸中沒點韜略,
只會舞刀弄劍,
豈不讓人笑話"
然后又塞給朱南羨一個信帖,
說:"這樣,
本皇兄給你一個機會,我這里有個對子,
三日內,你只要能對出十句各不相同的下聯,
證明你肚子里有點墨水,
本皇兄便批了你的請命書。"
朱南羨頭腦十分簡單,
他印象中的對子左不過"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這樣的,便是要對上十句,又有何難
直到他翻開朱憫達的信帖,才知道自己是中計了——
一杯清茶,解解解解元之渴。
朱南羨皺眉深思,這他娘的甚么玩意兒
彼時朱十三尚未開衙建府,還跟著朱憫達住在東宮。
兩日之內,他拿著對子請教遍了詹事府,文華閣,乃至東宮上下的內侍宮女,甚至把刀架在了小火者的脖子上,小火者也只是戰戰兢兢地跪下,哆哆嗦嗦地回他:"稟、稟殿下,奴才不識字……"
朱南羨知道自己是著了朱憫達的道了,想必朱憫達早已知會過所有人,不許幫十三殿下對對子。
于是他坐在詹事府的門口,郁悶地想,這闔宮上下,還能不能找出一片凈土了
正當時,他聽到不遠處有兩個春坊官談論詩文對子,語中提及明日的詩禮會。
朱南羨腦中靈光一現,上前打聽什么是詩禮會。
原來這乃是翰林半年一次的盛會,為各大學與文官墨客交流才學之用。而明日的詩禮會,三月前方入翰林的新科進士也會去。
朱南羨以為,這乃是天賜良機。
他平日與翰林打交道,轉來轉去的幾個老學究早已看慣了朱憫達的臉色,但新科的進士不一樣,若讓他找到漏網之魚,為他對出對子,去西北衛所就有望了。
翌日,朱南羨便溜去了翰林文苑的詩禮會。
他是皇子,宮里有不少人認得他,是故沒有在文思飛揚曲水流觴的文苑里扎堆,而是繞過竹林,去了后苑。
后苑有一淺湖,湖心有個水榭。
朱南羨隱隱看到水榭里站著一人,那人負手背對著他,身著素衣廣袖,衣袂翻飛,翩翩然好似謫仙。
此人便是蘇晉,五年前的蘇晉。
朱南羨順著石橋走過去,喚了一聲:"你是——"
蘇晉回過身來。
朱南羨生在深宮,自小才子高士見過不少,也有雅潔之人,令人見之忘俗。
但蘇晉還是太不一樣了。
她的眉宇間自含清霜煙雨,回首之間仿佛春風明月都被攬盡在懷,微闔的雙眸里透出萬千華光。
她就這么負手立于水榭中,暗夜無邊的風仿佛因她而起,身后水波不興的淺湖驟然成海,浪潮濤濤排山而來。
朱南羨徹底呆住了。
以至于蘇晉跪下向他見禮,稱自己"姓蘇名晉,字時雨,乃這一科的進士"時,他都不記得說一句"平身",反是東施效顰地道:"哦,我姓朱,名靄,字南羨,行十三,在……正在宮中做皇子。"
蘇晉低低地笑了一聲。
笑聲令朱南羨回過神來,他遲疑地問道:"你……會對對子么"
蘇晉有些詫異,抬起頭問:"甚么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