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晌午,一個青衣男子進了王府,與范大夫略坐了坐,便隨范大夫一起坐上了進宮的馬車。
那男子生得寬額濃眉,輪廓剛毅,許是經年不得志的壓抑使得他看上去比實際年紀要大上幾歲。他早前因為范大夫出面救過他的女兒,因當時無銀錢付診費便欠下了這大恩。此次范大夫要進宮為太后診脈,身邊背藥箱的藥童有事不能前往,范大夫想起了他,給他機會報恩,讓他代替自己的藥童隨他進宮侍候。
他這輩子都沒想過有機會進宮來,此次沾著范大夫的光,回去定要好好跟妻兒子女說說宮里的所見所聞。他落后范大夫兩步遠和距離,在檢查了身上并無危險之物時,二人隨一個太監來到了慈寧宮。
長公主早已在慈寧宮門口等候,遠遠看到兩抹身影走過來,她的心也跟著擰得死死的。她不想見到這個同母異父的兄長,她對他的一切都毫無興趣,最好是老死不相往來,最好是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可隨著那兩抹身影越來越近,她知道,躲肯定是躲不過去了。
聽說他從小被鄉野之人收養,既沒受過多好的教育,也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就。總之,就是這樣一個庸庸碌碌的人,卻成了她的兄長。宣玨覺得很丟人,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沒能忍住不去看他的樣子。
肖稟坤的模樣在他身上呈現得有六分,只有下巴和嘴巴像極了母后,若不是因為變故與親生父母分開,再有個極好的教育,這等模樣,該是活得何等的人生恣意?然,這世間沒有如果,一步錯,步步錯,永遠回不了頭。
“見過長公主殿下。”
范大夫站在宣玨五步開外之處拱手作揖,跟在他身后的男子是無權發的,更不敢去看長公主的臉。
長公主被范大夫的話拉回神智,十根手指卻緊緊的嵌在掌心,“范大夫,今日有勞了。”
“不敢。”范大夫回道。
宣玨折身,率先邁過門檻進入寢殿。
范大夫帶著男子跟了上去。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