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序始,滿架薔薇一院香。
晚間繁星皎月,永寧侯府門前,門房錢三五正拎著掃帚,清理塵埃落葉。
掃著掃著,視線里出現一雙白靴。
“誒?”
錢三五動作停住,借著月光抬頭看。
來人是個穿著一身白衣的女子,拎著個包裹,頭發簡單的束了個半髻,并了一對銀簪,膚色白皙,明眸皓齒。
雖然簡單裝束也難掩容顏絕色。
“你是?”
聽到問話,傅荷的視線才從永寧侯府的牌匾下移開,望著那人禮貌一笑,說道:“我叫傅荷,三日前接到傅開遠的書信,讓我回來。”
錢三五震驚的張大了嘴,手上掃帚啪的一聲落了地。
傅荷!
雖然錢三五才到永寧侯府做工一年,但是也聽說過關于傅荷的事。
這位本是侯府嫡長女,可惜剛出生就沒了氣,當時侯爺不在府上,夫人又昏迷著,老夫人便做主將剛出生的傅荷趕緊弄出去埋了。
可沒想到,幾個月后,有一個年輕女人抱個嬰兒找上來說傅家大姑娘沒死,只是當時一口氣憋著了,被她救了過來,現在已經調養好了。
埋進了墳里的人又活過來了!那多嚇人多不吉利啊!
更重要的是,當時夫人已經從廟里撿到了一個小女嬰,就是如今的二姑娘,夫人說這是菩薩賜下的骨肉,親熱的不行,加之對死而復生一事實在忌諱,便與那年輕女子商議一番后,讓她將小傅荷抱走了。
哎,也是可憐!
“勞煩帶個路?”傅荷伸手在錢三五面前晃了晃。
錢三五回過神來,“大姑娘您里面請,侯爺攜著夫人和大公子去了江陽,得明日才能回,奴才帶您去老夫人那里。”
永寧侯府占地寬,各處裝點的奢靡又精致,進了大門花園,還要過一道小廊橋,穿過三道拱花門才是老夫人居住的壽春院。
傅荷一邊走著,細細打量著這永寧侯府的一草一木。
“碧瓦朱甍映錦繡,奇珍異寶玉砌屋,真是好漂亮的永寧侯府啊。”
傅荷輕笑,話音里透著嘲弄。
她本是這永寧侯府嫡長女,卻在冷冷清清的道觀里生活長大,而那位被撿來的二姑娘卻占著她的位置,理所應當的享受著本該屬于傅荷的一切,真是…諷刺。
看她沒跟上來,錢三五停步回頭又喊了一聲:“大姑娘?”
“來了。”
傅荷慢悠悠的收回目光,重新邁步。
剛到老夫人居住的壽春院前,一個婆子疾馳忙慌的撞了出來,一邊罵道:“懶散死的奴才秧子們,躲哪處偷懶去了!”
錢三五趕緊上前,“秦嬤嬤,這是怎么了?”
秦嬤嬤道:“老夫人頭疾犯了,你趕緊去叫趙大夫過來!”
錢三五啊了一聲:“可是…趙大夫昨日告假回鄉下老家了。”
秦嬤嬤隨即瞪眼斥道:“那你還愣著做什么?快些到善德醫館,去請個大夫回來。”
就見傅荷將包裹朝肩上一帶,淡聲道:“不用著急,我去看看吧。”
十八年沒見過的祖母,屬實談不上什么感情。
可傅荷一直記得師父的教導——既習岐黃,便以懸壺濟世,救萬萬人。
可她剛走近一步,秦嬤嬤便很警惕的盯著她:“你是誰?深更半夜的,這侯府也是你能隨便亂闖的嗎?”
“秦嬤嬤,這位是大姑娘,她剛到。”錢三五解釋。
大姑娘!
秦嬤嬤微怔,沒想到她竟真的回來了…
夜色里,秦嬤嬤的臉色不明顯的變了變,像是有些惶恐,又帶了些莫名的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