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如來”改成“三清”的她,即興有感而已。
張天師卻鼠目一亮,還抓了把亂糟糟的胡子,“妙哉!”
龍虎觀這一脈的修道者雖不忌葷腥,也可入紅塵歷練談情,但并不允許成家。
所以這句改自“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的詩文,深得張天師的心。
“哎。”驚妙過后,只剩長嘆的張天師,耷拉著已有些垂墜的眼皮,想來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明悠打量了一下張天師的“尊榮”,頗為唏噓,是她以貌取人了,真沒想到老張竟還是個有風月故事的天師。
“什么意思啊?”小道童聽不懂,“郡主姐姐,你又不是道門中人,為什么會負三清?”
明悠正想含糊過去,謝安卻輕啞道來,“郡主是以三清做比,大意是想說,世無完全法,自也無完全人,取舍間,總歸都會有遺憾。”
“哦。”小道童還是沒懂,但沒再問了,腦殼疼。
張天師倒是又嘆了一聲,“這般看來,郡主倒比老夫還通透。”
“那是。”明悠莞爾,她一直都很清楚,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她既然想要蕭回的赤誠、溫暖,就不能嫌棄陽光伴來的陰影。
謝安聽懂也領悟了她話中的深意,所以不再說話,偶爾會喝點酒暖身。
明悠倒是很快就放下一時的輕愁,和小道童堆雪人去了!玩得還挺開心。
張天師也沒坐住,念叨了句一會再來,就回三清殿去了,徒留謝安母子。
“是不是很難過?”謝母輕聲問道,“娘為什么讓他離遠點,本意就是不希望你屢屢碰壁,越來越難受,你自己不聽勸。”
“還好。”謝安是有些低落,但談不上難受。
他曾那樣對方明悠,能得今日這份被平和以待,已是稀奇。
而且,他很清楚——
現在的這點平和,全因明悠不知道他所想,才會“縱容”。
她若現在就知他心意,必會與他決裂!避之如蛇蝎,仿佛他是什么臟東西。
之前跟母親說的那些話,不過是半哄著母親,她對他是什么心思,他有數。
縱然在他不曾與她敵對前,她真有過那么些許喜歡,只怕也早已被他從前的所作所為,耗盡。
“娘,兒子沒那么脆弱。”謝安知道,現在的一切,都是他應受的。
誠如她所“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三清不負卿”,他既然選擇了想要,就要承受住求取過程的坎坷,甚至是、再次求而不得。
說不晚,其實也晚,他是在她已經決定接受蕭回時,才明白過來的,自然就失了先機,現在是仗著為高妃祈福,仗著裴氏拎不清,才留存有這么點轉機。
“你打算怎么做?”謝母又問。
謝安還沒回答,倒是瞧見明悠和小道童已經鬧完了,正一起走出院子,應是要回去換身衣裳再回來。
“還沒想好?”謝母追問。
這時候的明悠,卻是去而復返的,正好在院門外聽到了這聲問。
她下意識頓住,直覺讓她屏住了呼吸,想聽上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