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確實不住郡主隔壁了,但估計陛下會賜宅,這院子您要喜歡就留著,什么時候想來住了,兒子再陪您過來住幾日。”謝安已經平復下來了。
幾乎一樣的說辭,讓謝母怔了片刻,剛壓下去的念頭,又忍不住鬧了起來,多好的一雙兒女,怎么就不能湊一對呢?
“哎。”謝母輕嘆,“怪娘沒用,若是把悠悠接進來時,咱家不是那么落魄,她、罷了,都過去了,不提也罷。”
“和娘有什么關系?總歸是兒子沒用罷了。”謝安不忍讓母親太過傷懷,已經坐直起來,神色很平和,“不是跟您說過,大丈夫何患無妻?”
“少跟娘裝了。”謝母沒好氣道,“娘又不會笑話你。”之前盼著你別明白過來,也就沒那么傷懷,沒想到還是悟過來了。
情之一字,最是傷人。
謝母雖沒經歷過情傷,但經歷過喪夫,多少能明白那種難受。
“不是裝,又不是第一次了,習慣了。”謝安嘆道,是實話,也是謊。
不是第一次是真的,但習慣還做不到,這回可真比年少一腦熱被淋了個透心涼時,還難受。
大概是因為這次的他非常清醒的意識到,不管多喜歡,他都不能踏出那一步,因為他再也不想與方明悠成仇,不想見到她七竅滲著血,雙眼卻還亮如火的、仇視著他的模樣。
那可比現在還難受,他是怕了。
他是怕了……
“不是第一次?”謝母怔然。
“是啊。”謝安輕笑道,“就那晚您差點沒了,我喝多那晚,我就跟她表明過,她那時說話可難聽了,所以今兒其實還好,娘不必擔心。”
謝母:“……難為你了。”
這得多喜歡!才如此不死心。
都被拒絕過了,依然不肯放棄。
謝母將心比心,心都要碎了。
她的兒子,可比她那夫君還要面子,夫君當年被她拒了一次,都那么難受,她這兒子、她的安兒啊……
謝母記得,夫君剛去的第二年,夫子曾說過兒子字寫得不好,他就沒日沒夜的練,小小年紀,繃著臉,在燈下寫到頭一點點的,實在撐不住了,才會去睡。
她那時么,還覺得兒子刻苦挺好的,居然沒勸孩子早點睡,不必繃那么緊,好些年后,她才知道,那夫子竟說過安兒好歹是探花郎之子,字寫得卻跟狗爬似的,不肖父。
于是,她和夫子后來都看到了,安兒酷似其父的字,有模有樣的平整清雋,小小年紀就那么要強、要臉……
“對不起。”謝母為從前的自己道歉,她想起她知道這事后,也沒給安兒換夫子,還覺得夫子教得好,她也喜歡兒子酷似夫君的字。
這一刻,盡管不想說明悠不好,謝母還是克制不住的說:“沒事啊,不是你不好,不是你不好,實在沒緣分而已,若是悠悠沒經歷過家變,她也許不會拒絕你。
她只是太清楚,如她這樣漂亮的女子,需要一個有權有勢能護得住她的男人。你太年輕了,她不想耽誤你,更不想辜負娘對她好,所以才會說些難聽的話,其實不是真話。
你別怪她,都怪娘不好,如果娘不那么固執,愿意帶著你回會稽,你和族里關系好,以你的天份,怎么都不會落魄,也就、”
從來沒有一刻這么后悔的謝母,差點哭失了聲。
如果不是她固執的遷怒本家,她的安兒也是個小少爺啊。
那樣他就不必在學堂被夫子說那樣的話,誰敢那么說他?怎么也是謝氏嫡系子孫,誰能那么說他。
也許,也許謝氏本家早早就發現了安兒的潛力,很果斷的把他當家族掌舵人培養了,那么悠悠當時也許就不會拒絕安兒,更不會說什么難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