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爺——”
“小公爺——”
“恭迎小公爺回朝——,……”
激動的、熱烈的吶喊,此起彼伏。
甚至有些人還昏了頭的,往帝攆上扔帕子、香瓜等。
得虧東廠廠衛連連出手,否則皇帝覺得,他得被瓜果砸破頭。
可聽著這些熱烈歡迎聲的明悠,卻沒有絲毫的激動感,反而有些唏噓、傷感。
不過五日而已,那些曾打罵、批判過蕭圃的人,又成了熱烈歡迎蕭回歸朝的人。
他們如此健忘,明悠卻忘不了絕望的蕭圃,不得不坦然的國公爺,明明知道他們并不知曉內情,朝廷宣判了什么,他們信什么而已。
“怎么了?”謝母及時察覺到了明悠的情緒,柔聲問道,“沒能和子彥說上話,失落了?”
并不知道蕭圃差點被砍,明悠“劫過法場”的謝母,還以為明悠是生了小兒女心思。
為此,謝母還格外留意謝安的神態,見其仍一本正常的騎在馬背上,有些頭疼的想把車簾子蓋下來,沒眼看!
子彥都回來了,還這副死樣子,看來是她之前想太多,她的兒媳夢,飛了!悠悠的心思,她再清楚不過了。
也就人家子彥不在,兒子才有點希望,子彥回來了,還是百戰告捷的榮歸!不知比兒子強多少倍!
算了。
兒子不配!
撇開眼的謝母,握住明悠柔軟的手,“別難過,人太多了,子彥估計都不知道我們來了,沒見著很正常,他都不知道你當郡主了,回頭定會來尋你的。”
“我知道。”明悠對此沒任何疑慮,讓她興致不高的,只是外頭那些對蕭回的歸來,山呼海嘯著的人們。
他們是在錦上瘋狂添花的無知者,但因為添的數量眾多,倒是把本就明亮閃耀的錦緞,裝點得愈發漂亮逼人,不能說是完全無用,其實也挺好的。
可只要一想到他們也曾在蕭圃身上,不斷添雪,引得雪崩,明悠就無法釋懷,她其實也早就明白,世人皆如此,你功成名就時,他們不吝夸贊;你虎落平陽時,他們也樂意咬一口。
聰明人,理當利用這股力量,為己所用;如謝安,他一直知道怎么利用這些添花者,為尚未出仕的他,不斷造勢。
“不要覺得他們無知,他們只是尚未開化,天下能念書,能辨忠奸者,寥寥無幾。他們只能根據聽見的,看到的,盲目跟做出反應,不是他們的錯。”謝安忽然開口。
他的聲音并不大,在這山呼海嘯的壓制下,更顯得宛若蚊吟,謝母是沒聽到的,但明悠硬是聽到了,她下意識朝他看過去。
似有所感的謝安,也朝她望過來,兩兩相對的眼眸里,有對這世道的坦然、悲憫,有對世人的厭棄、絕望。
謝安一愣:“你……”
想說什么,又說不出什么的他,主要是沒想到,會在那樣一雙如水般柔軟的眸子里,看到那樣濃烈的厭棄和絕望。
明悠其實也愣了一下,并在剎那間,想到前世時,有人曾評價過謝安的一句話,“菩薩心腸,金剛手段。”
她那時嗤之以鼻,因為她只領略過謝安的金剛手段,沒發現過他還有菩薩心腸,哪怕知道他心懷大明,也只覺得那是這個時代背景下,有抱負之士的通志,想建功立業,流芳百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