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一邊捏緊茶杯,還不敢抬頭的明悠,表現得無懈可擊。至少謝安都沒看出來,她是演的,小動作都對上了。
謝安沉默了片刻,“我也夢到了。”
“啊?”明悠一臉吃驚!
謝安一直在觀察她,見她看過來了,更是不放過她眼底的任何波動。
“嗯,所以我也回來了,我夢到娘死了,我扶棺送娘回會稽,在會稽守了三年的孝。”
沉沉道來的謝安,聲音如沙般粗糲,藏著悶痛,好似粘稠的綠水,光聽著,就叫人窒息。
明悠心跳迅速加快,面上仍保持著驚色,“我、我、然后呢?你沒通知我嗎,我的夢里,我是后來當了娘娘,才知道娘死了。”
“我不過區區解元,如何能去東宮給你報信?后來如何,我沒夢到,大概守孝完之后,我就回京重新準備會試了。”謝安緩下了情緒,聲音逐漸恢復至清沉透亮。
仔細聽的話,還能聽到清透后的一絲啞,是悲傷情緒的余韻。
明悠的心沉了不少,如果謝安說的也是假話,那他的演技,可比上輩子好多了。
這也意味著,他更難對付了……
“你當了什么娘娘?”謝安又問。
明悠揉了揉眉心,“婕妤吧,然后我就死了,云安伯小伯爺出來說跟我有染,成了陛下的太子殿下,將我嘎了。”
謝安:“?”
他仔細打量著明悠,原還以為她真打算坦白。
呵,這個女人,真是狡詐,狐貍都沒她精。
“所以我不想再進東宮,之前還挺怕拗不過,現在好了,我成殿下義妹了,有違倫常之事,他定是不會做,也不能做。
可高妃娘娘這邊,可能是新的坑,而且更兇險,就怕連累了娘和你,兄長可有妙計?”明悠“無所保留”的求助道。
謝安心頭冷笑,已經明白到,眼前女人是在提醒她,如果不幫她過了這一關,她一定會連累謝家。
可笑,謝氏族里,他早就通過氣了,不會給她入族,哪怕太子之前明示了,他也沒松過口,嘴上糊弄這女人而已。
早就知道,她認母親當干娘的目的不純,又怎么會讓她如意?現在么……
“我還是書生,若是讀書人的事,倒還能幫上,宮中實在鞭長莫及,你和李小姐不是交好?屆時,多與她相處,謹慎行,應是無妨。
再者,高妃若真有這算計,針對的應不是你,只要她的目的達成,你這步后手,也就用不到了。”謝安解釋道。
“那你說,她要針對誰,皇后么?”
“慎。”謝安瞪了一眼,“你嘴這么沒把門?”
“這不是在家里嘛,我對兄長也沒什么可隱瞞的。”明悠隱有撒嬌之意。
“呵,別以為你救了娘,我就忘了之前的話。”謝安依然冷笑,但重新泡茶的手指,微顫了顫。
“小心眼了不是?你們讀書人不是有句話叫,宰相肚里能撐船?”明悠不滿嘟囔,“我們現在都是兄妹了,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
最后這句話,明悠是有幾分真心的,為著謝母,她本意是不想和謝安鬧太僵,所以她看著謝安的目光,是誠摯、認真的。
謝安沉默良久,忽問道,“你真死在婕妤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