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李暄倒是遭了無妄之災,想著這些的謝安,又問道,“錦衣衛那邊審出別的沒?”
“礙著您的面子,沒上大刑,目前而,交代的和您知道的情況一致。”董允川解釋道,又試探問了一句,“是否要讓詔獄上刑?”
盡管謝安沒說要留下賀炬崢,但他的態度,李家的家丁都看在眼里,小六也在那邊盯著,錦衣衛顧忌帝師府,順手賣謝安一個人情,也很正常。
“這種江湖油子,要么骨頭真的硬,要么毫無底線,若是前者,上刑也沒用,若是后者,就是都交代完了。”謝安心里有數,“放了吧,錦衣衛若不放心,會派人暗中盯著。”
董允川心領神會,又見謝安連續捏了好幾次眉心,干脆勸道,“少主,您好像沒睡好,要不先去歇會?給您備的房間一直都有人打掃,被褥都是干凈的,您去睡會吧?”
謝安搖頭,“不必,把各處遞過來的信,都拿過來吧。”
自接掌謝氏以來,謝氏自京城到全國各地的產業,以及遍布在各行各業的人和事,包括雖沒在京為官,但分散于各地方的謝氏官員、人脈等,全都在逐漸匯聚到謝安的手里。
剛開始,自然有人不服,但自謝安接手謝氏以來,光是這倆月賺到的錢,就超過了謝氏去年全年度,這還是在秋收大減產的前提下。
董允川作為上承謝安,下接各管事的人,最清楚這些人是如何在短時間內,直接被謝安的能力制服的,現在也就差一些官階較高的地方官,還不是很服氣。
眼下,瞧著謝安哪怕狀態不佳,仍能條理清晰的“調兵譴將”,他愈發敬佩,悄悄去沏了盞參茶來,“少主,您先喝口參茶緩緩。”
謝安沒拒絕,喝完也覺得頭腦清醒了些,不一會就把要緊的事,基本處理完畢。
于是實在頭疼得緊的他,不再繃著自己,讓董允川幫他鋪了張宣紙,他自己也換了支大斗筆,壓好鎮紙,緩吸了口氣。
待到氣息平穩,謝安才點墨落筆,如龍盤飛,似蛇遒環的筆畫,有力頓挫于清白的宣紙之上!
“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
——二十八個字,字字透骨!
董允川作為綠綺閣的掌柜,立即品出了裹挾在字墨中的烈烈風骨。
綠綺閣最初只是琴行,擴營后包售了書、畫、棋,閣內不僅有名琴鎮店,亦有罕見的古畫真跡、各類材質的棋具,以及前朝、當世的大家墨寶。
董允川既能當上這里的掌柜,自然擁有不俗的品鑒眼力,就這幅字!沒個幾十年的筆力,按說根本寫不出這等風骨俱佳,飽含情緒,振聾發聵的極品!
這些字仿佛自帶音吼,看得董允川都莫名熱目。他不由自主的問道,“少主不留落款?”
“嗯。”已經放下大斗筆的謝安,沒有落款的意思,“不合適。”
董允川愣了一會,就明白過來了,這是首好詩,也是幅好字,卻著實不適合外傳,這詩表露的風骨,有犯上的嫌疑。
當今雖然寬宏有為,可少主畢竟是來年就要下場的人,確實不適合節外生枝,“是屬下疏忽了,那是要毀了?”那也太可惜了!
“倒不必,等晾干了,再叫人做舊,當是前朝筆墨即可。”謝安自己也很滿意這幅字,寫都寫了,毀了可惜。
比起彈琴,謝安煩躁時,其實更喜歡寫字,一直如此,所以他的書法造詣極高。
但重生以來,為了避免被人從字跡中看出端倪,他一直藏拙。
直到方才,他才寫出了自己的筆力,甚至比以前寫的都要好。
他自知原因,又換了狼毫筆,練起了楷書,筆筆規整,是會試時,多數閱卷官員喜歡的字體,漂亮、工整、易看。
董允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