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成凌關,戰北望發了高熱,在路上的時候,他便已經有些支撐不住,痛楚侵蝕著他的心志,甚至他清醒的時候,還叫饅頭一刀結果了他,免得再受痛楚煎熬。
軍醫接管治療,清洗傷口,刮去爛肉,自然又是一番無法忍受的疼痛。
接下來昏昏沉沉數日,只能進些小米湯,整個人都消瘦下去了。
易昉的遺體沒送回京城,而是安葬在了成凌關,關于她的功過,蕭大將軍自會上書陛下,奏明一切。
西京終于是退兵了,沒有糧草供給,蘇蘭石帶來的兵馬就算想打,也也打不了。
據探子的消息,蘇蘭基也回到了軍中,原來他得知西京太子來了邊關,前往尋找的途中遭伏受了傷,蘇蘭石這才有機可趁。
而這本來就是蘇蘭石一黨的計謀,若不是有穩妥之法,他們也不會往成凌關增派這么多兵馬,以及暗中運送糧草。
而這一次,因為蘇蘭石大肆攻城,侵犯商國國土,如今停戰坐下來談和,商國便掌握了話語權。
和談之事,宋惜惜沒參與,而是先去接上寶珠,帶著沈萬紫他們回京去了。
當她風塵仆仆地回到京城,看到鎮北侯府依舊屹立在朝陽中,而門房則笑盈盈地出來迎接,她一顆心落地了,淚水迅速沖到了眼眶,死死才壓住沒掉下來。
有人進去稟報了,瑞兒先跑出來迎接,小臉蛋上滿是喜悅,拉著她的手便問長問短,“小姑姑,你去哪里了啊?怎么才回來?”
宋惜惜撫摸著他的頭發,笑著道:“去看你曾外祖父啊,還在那邊玩了好久。”
“好玩嗎?下回可以帶瑞兒去嗎?”瑞兒一臉向往。
“好玩啊,你若想去,下回帶你去逛逛。”宋惜惜拉著他的手,道:“走,我們進去。”
她先吩咐下人準備好廂房,給沈萬紫他們好好休息,自己先行去見母親。
她有預感這一次要挨罰了,因為嫂嫂們都站在廊下,眼神極盡暗示之能事了。
她先見過嫂嫂們,再進去正廳,只見母親坐在交背椅上,眼底微微發紅,面容卻是憤怒冷峻的。
“跪下!”宋夫人緩緩開口,眸光所向,是宋惜惜所在。
宋惜惜微微怔愣,隨即狂喜,“母親,您眼睛好了?”
“跪下!”宋夫人眸子聚焦,落在她的臉上,一番巡梭確定沒有受傷,語氣更嚴厲些了,“你無法無天了,借口去探望你外祖父,卻偷偷瞞著他老人家上了戰場,若不是你七舅來信告知,你是想一直瞞著為娘?”
好,被七舅出賣了。
她乖乖跪下,態度誠懇地認錯,“女兒錯了,請母親責罰,女兒以后再也不敢了。”
宋夫人剛收到信的時候,生氣是其次,主要是擔心,日夜焦慮,如今見她安然無恙地出現在自己面前,早沒了氣,可也不得不訓斥,“再敢有下次,為娘便差人將你送回梅山,叫你師叔看著你,一步不得離開梅山。”
“是,女兒謹記。”宋惜惜道。
“去你父親的牌位前跪三天三夜。”宋夫人接過侍女遞過來的茶水,睨了一眼在門口不敢進去的寶珠,“你知情不報,一同罰了。”
寶珠懸著的心終于死了,噗通一聲跪下,“是,夫人!”
去跪父親牌位之前,宋惜惜蹭過去抱著宋夫人,頭伏在她膝蓋上,哽咽道:“娘,女兒特別特別的想您。”
宋夫人嘆氣,心早就軟得一塌糊涂了,“跪一個時辰,不能再少。”
知曉她一路舟車勞頓趕回來的,一個時辰也是舍不得叫她跪,但不罰,豈不是讓她侄兒侄女們看到,任意妄為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
接下來的日子,宋惜惜乖巧得像只小狗,母親叫她去東,她不敢往西,母親讓她吃飯,她不敢喝粥。
因著沈萬紫等人在府中做客,宋夫人倒也沒有太抹女兒的面子,讓她帶著自己的伙伴們在京城各處游玩。
這一年,臨近年關,各家都在采買年貨,一匹駿馬從城門直奔往皇城方向,驛馬嘴里大聲喊著,“捷報,北冥王收復南疆了,北冥王收復南疆了……”
宋惜惜抱著兩匹綢緞站在布莊門口,親耳聽到驛馬的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