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溫軟語每天都和袁英杰一起外出。

各種蹲守邀約，各種跟蹤偷拍。

而對象幾乎都是當紅明星。

溫軟語越來越沉默。

在溫軟語的腦子里，她見過最多的記者，就是在電視新聞中，前往各種災區前線的現場記者。

他們無需化精美的妝容，無需高清的設備，冒著風沙雨雪，把最真實的災情播報出來，讓所有人都知道都看到。

而現在她和袁英杰一起，做的這些，讓她開始懷疑做一名記者的初衷。

袁英杰自然發現了溫軟語日漸沉默。

他知道溫軟語在想什么，但沒有解釋，因為這就是現實。

袁英杰不說，溫軟語卻是忍不住問了：“袁主編，我們為什么不去采訪一點其他新聞呢，這世上新鮮事很多的。”

溫軟語不問的話，袁英杰不想說，可溫軟語問了，袁英杰還是打算解釋一下。

袁英杰放下手中正在選的照片，看著溫軟語道：“因為我們要掙錢，因為那些新鮮事沒人愿意看，因為現在的年輕人，他們最關心的是自己喜歡的某某明星，今天我家哥哥發自拍了，今天我家哥哥在短視頻里跳舞了，他們會愿意大量購買自己偶像帶的貨，購買關于偶像的各種報道，世道就是這樣，你明白嗎？”

“可是總有一些人，還是愿意看一些新鮮見聞的。”

“總有一些嗎？我堅持了好些年，你看看報社破敗的樣子，到底還有誰在看？反正做新聞的，購買人群想看什么就報道什么，報道什么不一樣呢。”

溫軟語認真思考。

在溫飽和理想中間怎么選，當然是選溫飽。

溫軟語不是喊著理想沒腦子的傻甜白，如果是她自己，她也會選先吃飽飯。

溫軟語認真的點頭道：“確實是要以掙錢為主。”

袁英杰沒想到溫軟語是這個態度，按照他對溫軟語的看法，溫軟語這樣的人天真又倔強，還帶著年輕人執著朝氣，怎么會認同這些。

他疑惑道：“小溫難道你也追星嗎？”

溫軟語搖頭：“我不追星，我最崇拜的人是我的老師。”

“那你為什么會認同我的做法？”

“因為我們要先吃飽了飯，才能談理想呀。”

“可理想和飽腹沖突了怎么辦？”

“那就盡量讓這雙方不沖突，不是老舊的報道沒人看，而是流量時代節奏太快，很多人不愿意靜下心來看一些平平淡淡的新聞了，那我們也可以順應人心，針對性的報道一些大家愿意看的東西。”

“比如。”

“比如愛國，比如人間疾苦。”

“怎么可能，年輕人又幾個在乎這些的。”

“不，袁主編，這一點你錯了，年輕人怎么就不可能在乎這些呢？”

袁英杰看著溫軟語，等著溫軟語解釋。

溫軟語站起身來，無比認真的道：“袁主編你跟我來自同一個國家，你應該知道我們國人有一種很矛盾特性。我們很怕死，遇到災難的時候，會逃避，會害怕，甚至會有一堆人在網上大罵特罵，可當真正災難來臨的時候，會有越來越多的人，他們會選擇去最危險的地方，去災難的最前面，漸漸的眾志成城，年輕人是在乎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