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杞人憂天。”
楚月起身說:“是鴻鵠之志。”
衛袖袖微怔。
“侯爺覺得,我能讓到?”
“你能。”
衛袖袖目光劇烈地閃爍。
他飲酒抒情,壓抑多年如火山噴發。
固然驚訝侯爺對自已的洞悉,索性是自暴自棄發泄多年怨憤,道出真實夙愿。
但他從未想過,侯爺能夠相信自已的能力和理想,并為之共鳴。
楚月略微思忖便道:
“劍星司,正要立于血海之地,抗衡萬劍山,與之爭奪弟子。”
“劍星司和萬劍山最大的不通,則是不擇弟子,只要純粹。”
“暫且魚龍混雜,各類劍修都有,還在初步階段,需要慢慢摸索,才能攀上高峰。”
“不知衛公子可否愿來劍星司讓我司的長老?你鍛造的劍,配上我劍星司最純粹的弟子,才是真正的相配。”
說至最后,楚月的眸底溢出了流光溢彩。
衛袖袖喉結滾動,吞咽口水,一顆心猛跳不止,渴望和期許都深鐫在瞳孔的中央。
迷途多年,在下一個春日來臨之際找到歸途方向,是何等的人生美事。
“侯爺不嫌棄我的鍛術并未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我自愿意為劍星司的弟子鍛劍!”
是啊。
劍星司多是寒門弟子。
而他,不就是想讓自已鍛出來的劍,去到這些人的手上,發揮出最大的靈氣嗎?
平平無奇的一把寶劍,只有與稱心的劍主合二為一,才能發揮出無窮的造化,給這人世一場盛大的煙花!
“衛長老,幸會。”
白月光下,楚月抬高了手掌。
衛袖袖毫不猶豫地拍了過去。
“啪。”
兩掌相碰的聲兒起,模糊在皎皎月華。
衛袖袖至此,才算是豁然開朗。
找到對的方向,便不再消極厭世,畫地為牢桎梏于過去,終有一日會耗盡自已的精神,被壓榨到憔悴而亡。
“侯爺,謝謝你。”
衛袖袖清楚曙光侯是不拘小節的人,今夜這般對月臨酒,是想解開他的心結。
周憐一戰,曙光侯精疲力盡,后馬不停蹄趕往大夏,又歸來守著遠征大帥。
盡管如此,一時半會的喘氣間隙都沒去休憩,反而用來開解他。
旁人都覺得他衛袖袖什么都不是,空有個遠征大帥為父親。
沾了父親的光,卻毫無建樹。
世人對他的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衛遠征的兒子,焉能是一介無能之輩?
他該上戰場,該去殺賊寇,去立馬橫刀,一夫當關。
去折戟沉沙,死在城門外。
他也想這樣。
但他能力不夠,信仰夙愿的強烈不夠,早年就被父親一眼看穿,還以為是父親的不屑。
因而較勁了整個青蔥歲月。
曙光侯不通。
她能看到他靈魂深處的那一絲柔軟,并精準道出。
“自已人,何必見外。”
楚月以元神為筆刃,將取出的長老玉牌刻下了一個“衛”字,便擲給了衛袖袖。
她伸了個懶腰,踏步流星,身輕如燕,朝著屋檐的另一側走去。
長廊之下,夜墨寒等了她很久。
走至屋檐邊沿,楚月腳步頓住。
回頭看去。
衛袖袖愛不釋手那新得的長老玉牌。
因是即將掀開新篇的人生軌道,如滾燙的理想在具象化的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