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狂喜的林辰，像是被潑了盆冷水，笑意在面上凝固。

為什么有這么厲害的手段，卻是不早點用？

因為“蓮華灌頂之法”，會耗盡施展者的一切！

這一切，包括施展者的命。

巫馬琴的幾件遺物，落在林辰的面前，其中，有一幅畫。

畫上有一朵巨大的蓮花，還有一對男女，和個小男孩，技法粗糙，簡直像是小孩子的隨手涂鴉，但卻是被巫馬琴一直帶著身上。

林辰猜測，這巨大的蓮花，便是雙生蓮臺，而這對夫婦和小孩，想來就是裘執道、巫馬琴和他們兒子。

這畫顯然是他們兒子還活著時所畫，被巫馬琴一直帶在身上。

林辰目光一凝，巫馬琴的遺物被定格在半空。

他盯著那幅畫，本因為境界飛速提升而掀起波瀾的心境，忽的平靜下來，只覺有些傷感。

一開始拜師巫馬琴，是各取所需。

巫馬琴要利用他報仇，而他則從巫馬琴手里，得到紅蓮玉焱宗的傳承。

只是，重感情的人，最終都難免感情用事。

好比巫馬琴本是要利用林辰來報仇，先前卻是想著讓他逃命；

也好比林辰此刻，心情不受控制，變得低落。

“大道無情，步步驚心。便是成了永恒神主，有無限的壽元，可轉眼依舊成空，都化作虛無……”

林辰腦海中，浮現裘執道那漠視一切的眼神，便是巫馬琴提到死去的兒子時，都不曾有絲毫波瀾。

“裘執道雖然可恨，但若論道心，卻是要比所有人更加純粹……”

這般念頭出現，林辰便又想起，初見巫馬琴時，她懷中抱著個骷髏，那癲狂又痛徹心扉的眼神。

這對夫婦，是兩個極端。

一個為了自己的道，為了變得更強，什么都可以舍棄，包括妻兒。

一個卻只在意自己兒子，時光消磨不了她的母愛，唯一讓她選擇活著的理由，便是復仇。

巫馬琴之所以對他使用“蓮華灌頂之法”，的確是因為真的將林辰當成弟子，但也是因為她自己感覺活不下去了，所以迫不及待赴死。

當裘執道隕落，巫馬琴便沒了活下去的理由。

這是一個不把自己性命當回事，說難聽點，叫感情用事的女人。

“大道無情，所以，裘執道便要比師父她更加純粹嗎？”

林辰腦海中好似一道驚雷劈下。

他搖了搖頭，眼中仿佛有著火焰匯聚而成的深淵，腦海中的些許茫然頃刻間一掃而空，有種撥開云霧見月明的感覺。

“大道無情又如何，修道者所修的‘道’，是獨屬于自身，而非什么狗屁大道。裘執道的斷情絕義是他的道，師父的至情至性，也是她的道。”

“還是不對！哪有什么大道，我的道便是‘大道’，有我所在之處，便應遵循吾道！若天道無情，而吾道至情至性，那么天道應避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