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曜合上了書,無比認真:“是。懷胎十月,生產之險,養育之艱,哪一樣不是耗神費力?她如今正是施展抱負的時候,我不想她用任何事分心,更不愿她被‘母親’這個身份束縛。母親,我與昭云,能結為夫妻,是莫大的緣分。此生能得她為伴,攜手同行,于我而,已是圓滿。有無子嗣,并不影響我們之間的情分。”
段母看著兒子堅定的眼神,聽著他條理分明、卻又情真意切的話語,她這次是真明白了,“好……”
“多謝母親體諒。”段景曜剛說完話,就聽見了熟悉的腳步聲。
段母見兒子一臉笑容地去迎兒媳婦,她也釋然了,她瞎操什么心,他二人把日子過好比什么都強!她也沒留下繼續打擾年輕人,笑了笑就離開了。
暮色四合,楚昭云踏著一身疲憊回到府中,剛推開院門,便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她每日歸來,衣袍下擺常沾染著奔波于各處的塵土,官靴邊緣還沾著泥點,發間隱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蒼術氣味。
“回來了?沐浴解解乏?”段景曜熟練地接過她手里的東西,另一只手攬著她的肩往里走。
“唔,好累。”楚昭云任由他攬著,整個人幾乎要倚在他身上,聲音里帶著濃濃的倦意,卻透著一股全然的信賴與放松。
她近日沒查什么大案,只是盡心教導江望月等人,看著他們從生澀到熟練,這份“為師”的心力耗費,絲毫不比查案輕松。但只要楚翰和楚珍云不煩到她眼前來,就都是好日子。
而且無論多晚,當她拖著略顯狼狽的疲憊身軀推開院門時,總能第一眼看到段景曜。在見到他清淺笑容的剎那,任何紛雜的思緒便都被輕輕拂去了。
只余下安心,與寧靜。
楚昭云忽然想起什么,語氣帶著幾分無奈的調侃,又藏著不易察覺的心疼:“沒想到如今咱倆的境地竟是截然不同。陛下這般分明是'殺雞儆猴',倒是委屈你了。”她指的是御書房那日,兩人心照不宣地算計了盛仁帝,最終后果卻幾乎由段景曜一力承擔。
段景曜聞,抬眸看她,眼底漾開真切的笑意,沒有半分陰霾。
他不覺得委屈,為了家人,值得。并且,他有了更多時日陪在楚昭云身邊,他樂得其所。
他語氣輕松:“這哪里是委屈?分明是提刑官大人實力過人,陛下即便想敲打,也舍不得動你。大盛朝,可以沒有十個段景曜,卻不能少了一個楚昭云。”
這話說得坦蕩而驕傲,聽得楚昭云心頭一暖,又有些不好意思。她想了幾瞬,隨即忍不住低笑出聲。
她湊近段景曜的耳朵,帶著幾分狡黠提議:“我有個提議。”
段景曜眉眼一跳:“一起沐浴嗎?”
“休要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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