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了嗎?”常之瀾接過空碗,垂著眸子,喉頭發緊。“見到了,在山洞那里見了一面,他沒認出我。”顧傾顏知道他在問誰,給夭夭理了理被子,小聲說道:“不過,夭夭睡前還說起他,叫他沒耳朵叔叔,說他用雪團打了她的額頭,很生氣。”
“打小沒見過,不認識是人之常情,”常之瀾的聲音越發艱澀,“我送你們母女去和他團聚吧。”
“不去了。”顧傾顏腦海里閃過封宴在山洞口的樣子,搖了搖頭。他看她就像在看陌生人,不帶半點情份。她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輕聲道:“既然都過去了,往前看。我也不想讓夭夭回到皇宮,面對他那些三宮六院、貴嬪美人。”
“他既然已經找到了這里,只怕這里已經不安全了,我們下山如何?”常之瀾微微松了口氣,在小床前坐下,看著夭夭小聲說道:“一年前我在山下買了個小院,帶了一間小鋪子,咱們可以做點小買賣。”
顧傾顏轉頭看向他,小聲說道:“師哥,你也不能守我們一輩子,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盡管去。”
“我只想守著你。”常之瀾脫口而出。
房間里靜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常之瀾站了起來,局促地說道:“我出去了,你歇著。”
“師哥,”顧傾顏拉住了他的袖子,小聲道:“我耽誤你這么長時間,心里過意不去。”
“你沒有耽誤我,一切是我自愿的。難道你就這么討厭我,這么不想看到我?”常之瀾難受地問道。
“師哥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顧傾顏視線落在他的白發上,小聲解釋道。
“爹爹,”夭夭揉著眼睛坐了起來,打了個哈欠,朝常之瀾伸手:“爹爹抱抱。”
常之瀾把夭夭抱起來,小聲說道:“夭夭怎么醒了,爹吵到你了?”
“夭夭要和爹爹睡。”夭夭把小腦袋埋進他的懷里,迷迷糊糊地又打了個哈欠。
“你歇著吧。”常之瀾抱著夭夭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間。
顧傾顏靠在床頭上,看著眼前昏暗的燭火,心潮難平。這輩子愛過了封宴,再難愛上別人了。可這對常之瀾不公平,他為了她們母女,頭發盡白,任勞任怨,夭夭更是他一手帶大。她再沒心,也不能強行把常之瀾和夭夭分開。畢竟,夭夭的親爹都不知道她的存在,面對面見著了,也沒有父女的情誼。
封宴啊封宴,這輩子真是有緣無分吧。
外面響起了常之瀾哼小調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就安靜了,夭夭應該是被哄睡著了。她坐起來,從柜子里拿出那頂鳳冠,輕撫了一會,拿出了包袱布,開始打包行李……
……
三個月后,蒼山鎮。
永安巷的一個小鋪子早早地打開了大門,常之瀾在門外掛上今日糕點的小牌子,理了理圍裙,轉身進了鋪子。
沒一會兒,好些食客便聞著香氣涌了過來。
“今兒有桃花糕?我全要了!”
“我都放了訂金了,我要五份!”
二妹妹拿著一只大竹籃放到大堂正中的桌子上,脆聲說道:“桃花糕一共只有三十份,付過訂金的按先來后到的順序去提貨。這是我們老板娘新做的玉米酥,免費給大家品嘗,一人一塊,不許多拿。”
“好香啊,我嘗嘗。”
“給我一塊。”
眾人又往二妹妹這邊涌了過來。
二妹妹被人群擠了出來,叉著腰,惱火地罵道:“你們餓死鬼投胎嗎?說好一人只有一塊!”
“你們誰是掌柜的?你們的福氣來了,鎮關大將軍要包下你們鋪子所有的糕點,招待京中來的貴客。”這時,一個師爺模樣的人大步走了進來,環顧四周,視線落在三妹妹身上,倨傲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