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顧傾顏躺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她穿著一身大紅的嫁衣,戴著鳳冠,身下全是血!比她的鳳冠血還要濃烈!“陛下!”劉公公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跑向了封宴。
封宴揮開劉公公,高大的身子踉蹌著踏下臺階,突然間就往前一撲,嘔出一口鮮紅的血來。
“顏兒,她在雪山,”封宴撐起雙臂,咬緊了牙關,顫聲說道:“你們都騙我!”
劉公公眼睛猛地瞪大,不敢置信地看著封宴。
“陛下是不是病糊涂了,這怎么可能呢?”
“我看到了……”封宴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扭頭看向了北邊。
北邊有雪山,經年累月,白雪皚皚,終年不化。
雪山有巨狼,每二十年才生一幼崽,幼狼長為狼王,統掌雪山。
從來沒有人從那片雪原活著走出來,進山者,必死。
“陛下還是得沖個喜才行,這每天心情郁結,怎么可能會好。這相思磨人哪,不比別的病輕快。”劉公公看著他,嘆著氣,輕輕搖了搖頭。
……
雪山腳下。
兩個小巧的身影背著魚簍,拿著釣竿,深一腳淺一腳地踩過深及小腿的雪,往雪原深處的一棟小木屋走去。
她們在這里住了有一年了。
前面片小湖,鑿開了冰面就有魚兒,她們兩個每天都來釣魚,這是她們唯一的食物。
“瀾哥哥,我們回來了。”兩個小姑娘進了小木屋,把魚簍里的魚倒進木盆里。
魚兒在水盆里激起嘩啦啦的水聲,有一尾魚甚至跳出了水盆,在地上不停的撲騰。
兩個小姑娘沒去管魚,取下懸于火塘上的銅壺,倒了一小盆水,認認真真地洗干凈手臉,換下沾了魚鱗的衣服,這才輕手輕腳地推開了里屋的門。
里屋的正中間地板上鋪著厚厚的毛皮褥子,顧傾顏蜷縮成一團臥在上面,她眼睛緊閉,手腳團得緊緊的,一動不動。
“姐姐。”三妹妹跪坐下去,手往她的額上摸了摸。
她額頭燙得嚇人。
心蠱種了已經有兩個月了,每三日發作一次,會痛到極致。每一次她都覺得自己要熬不下去了,都會在幻覺里看到封宴。
他坐在書案前看奏折,看上去人比以前深沉了不少,不說話,也不笑。
顧傾顏就坐在一邊看書,看到有意思的地方,就會把書舉高了念給他聽。可是他聽不到,一直沉著臉看折子……
“阿宴……”顧傾顏長睫顫了顫,眼睛慢慢睜開了。
“姐姐,是我。”三妹妹捧起她的手,輕輕貼在臉上。
“嗯。”顧傾顏又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外面響起了輕輕的關門聲。
常之瀾采買回來了。
每天吃魚,兩個妹妹在長個兒,實在撐不住。他出了趟山,買了些米面油鹽回來,還捉了幾只老母雞,每天下幾個雞蛋給顧傾顏補補。
“瀾哥哥,姐夫有找姐姐嗎?”三妹妹跑出去,搖了搖他的衣角,小聲說道:“姐姐一直在夢到姐夫,姐夫什么時候才能來接姐姐。”
“他在選妃。”常之瀾苦笑,搖了搖頭。
“選妃?壞蛋!我姐姐快疼死了,他怎么可以選妃娶老婆!那我姐姐也不嫁給他了,以后就嫁給你吧!”三妹妹氣得發抖,小拳頭握了又握,眼睛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