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禪房離開,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后的事情了。
許婉寧出來后,就看到陸氏等人,中間還多了一個人。
“扶松?”
“夫……”扶松下意識地就要喊夫人,因為他是唯一知道裴珩與許婉寧是假和離的。
他一開口,陸氏就看了過去,扶松自覺失,連忙改正:“扶松見過許小姐。”
許婉寧很快明白扶松為什么會在這里了。
應該是裴珩讓他跟過來保護自己的,不過她還是假裝疑惑地問:“你怎么在這里?你的手怎么了?”
自從許婉寧與裴珩和離之后,扶松就再也沒在許家出現過了。
扶松右手受傷了,“督主今日放我一天假,聽說慧遠禪師來講經,我就過來聽聽,聽了就到山后來逛,沒想到碰到了許夫人。”
陸氏拍拍胸口,一臉的感激:“阿寧啊,真的要多謝扶松,要不是他的話,我跟紅梅,可就要掉到山下去了。”
前幾日才剛下過雨,山上的泥土被水浸泡過后就松軟了,陸氏到欄桿旁邊看風景,誰曾想,腳下的泥土又松又軟,陸氏剛踩上去,就腳下一沉,為了控制平衡,就抓住了前方的欄桿。
力道太大,直接翻了過去,紅梅眼疾手快,一把將陸氏給拉住,慣性帶動之下,也跟著陸氏往下滑,說時遲那時快,一個人沖了過來,一手拉一個,將陸氏和紅梅拉了上來。
“那欄桿年久失修,力氣一大就斷了,劃破了扶松的手臂。”陸氏既感激又愧疚:“流了好多血,真是太過意不去了。”
“許夫人重了。”扶松不好意思地笑,很是開懷,像是做了一件天大的了不起的事情:“我家督主若是知道我救了許夫人的話,一定會很高興的。”
提到裴珩……
陸氏聞只是嘆氣,多好的女婿啊。
紅梅正給扶松處理傷口,傷藥是廣恩寺的,她先處理好了傷口之后,將藥粉倒了上去,原本都做的很小心翼翼,聽到扶松提起裴珩。
她不高興了。
自己小姐這么好,小公子那么優秀,他說不要就不要,什么人啊!
紅梅看著寺廟里提供的包扎傷口用的布條,沒用,她從懷里掏出了自己帶來的東西,纏了上去。
“姐姐,這不是……”青杏看著那熟悉的東西,沒說出口,因為紅梅已經纏了好幾圈了。
陸氏:“……”
許婉寧眼睛都看直了:“……”
那是女人用的月事帶子啊。
扶松看紅梅從懷里掏出布條,想著應該是紅梅自己的私人東西,再看幾位目瞪口呆的模樣,扶松不明所以:“諸位怎么了?”
“沒,沒什么。”許婉寧搖頭。
看扶松的表情應該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扎就扎了吧,反正都是用來吸血的。
扶松望著手臂上那雪白的一團,最后還被紅梅綁上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二人靠的極近,呼吸都吹到了對方的頸窩里,癢癢的,“紅梅,謝謝你。”
“不客氣。”紅梅簡意賅。
“這帶子到時候我洗干凈了,再還給你。”
還?
這可是一次性的東西,用了就丟的。
紅梅搖頭:“不用了,不用洗了,臟了就丟了吧。”
幾人謝過扶松,就分別下山了。
下山的路上,青杏跟紅梅背著許婉寧和陸氏咬耳朵:“姐啊,你干嘛用那個東西給他包扎傷口啊。”而且,看扶松的表情,應該是不知道那帶子的用處。
“誰讓他提起他主子的。”紅梅咬牙:“我們小姐這么好,他說和離就和離,有其主必有其仆,他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青杏點頭:“你說得對,他主子不是東西,他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主仆四人下山,她們壓根沒發現,原本說還要再逛逛的扶松,悄悄地跟在她們的身后。
直到她們上了馬車,他也坐上了一匹馬車,不緊不慢地跟著,再到四人平安地進了城,扶松才頂著手臂上的傷口去了金麟衛。
裴珩躲在屋子里看閑書,見他輕松地回來就知道這一趟他辦好了,“手怎么了?”
扶松將山上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裴珩聽到許婉寧等人沒事,這才放下心來,“下去處理傷口吧,好好養傷。”
“謝大人。紅梅幫屬下已經處理過傷口了。”
裴珩的目光又落在了扶松的手臂上,那一圈帶子,看起來怪異的很,有些眼熟,又不常見。
“那就好。”他也沒問,讓扶松下去休息了:“別告訴任何人你今日去見了她。”
“是,屬下知曉。”扶松當然知道保密,畢竟督主與夫人的碰面,都是偷偷地進行,怕是天知地知,督主知夫人知,就只有他知了。
扶柏是個閑不住的,聽說扶松回來了,立馬就躥來了,先是看到了他手臂上的傷,接著也追問起這帶子來:“這不像是包扎傷口的帶子啊,眼熟的很。”
“這是一位姑娘的貼身之物。”扶松說。
“姑娘的貼身之物?”扶柏一聽就八卦心起:“哥啊,是哪位姑娘啊,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漂亮嗎成親沒有你喜歡嗎能不能當我的大嫂啊!”
扶松哪怕是一座冰雕都被扶柏給說的滴水,“胡說八道什么。”
“哥啊,你這是萬年鐵樹要開花啦。我還是第一回從你嘴里聽你說起一個姑娘,好哥哥,你快告訴我,是誰家的姑娘,我先去幫你掌掌眼。”扶柏激動地上躥下跳,恨不得現在就沖到那姑娘的面前,將人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打量一遍。
扶松心都在顫,他故意板著臉:“胡說八道什么,沒有影沒有邊的事情,你今日功練完了?”
“沒有啊。”扶柏說。
“沒練完還不趕快去練。”扶松繼續板著臉,惡狠狠地道:“要不要現在我跟你練練?”
“不要不要不要。”扶柏立馬溜了。
開玩笑,扶松就是一只手,都能將他打的落花流水,他是找虐啊,跟他打!
扶柏跑開了,還不忘調侃他哥一句:“哥啊,人家姑娘拿自己的貼身之物給你包扎,人家一定對你有意思,你可千萬不要錯過啊!”
“滾!”
“這就滾,滾遠啦。”
扶柏一走,聒噪的聲音就消散了。
扶松看向自己被包扎的干凈利落的手臂,上頭的蝴蝶結還在隨風擺動。
也不知道為什么,心像是被風吹軟了,吹化了,跟這蝴蝶結一樣,飄啊飄,飄啊飄。
春還是冷的,大街上的人依然穿著襖子,裹的嚴嚴實實的,可這并不妨礙老百姓干事創業的激情和熱情。